小胖嘟向著趙副官招招手:“你,過來。”
趙副官瞧著他那副大模大樣的樣子,心中好笑:這小屁孩囂張死了。給他招招手勾勾手指的樣兒,就像他是軍官下指揮似的。
趙副官挺直了腰桿子:“我,不過來。”
“哎喲,你這個狗賊……”小胖嘟火大,雙手叉著腰肢:“你敢不過?”
居然敢叫他狗賊?昨晚的電視劇看壞腦子了,我老趙當兵多年,還怕你一個小屁孩,他也學著小胖嘟叉腰一吼:“老子就敢不過。”
“好,你好……有本事你就不要過來呵,真的不要過來呵……”小胖嘟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拉著褲子,憋得臉紅紅的吱聲叫:“哎喲,肚子痛死了,痛死了哎喲。”
“切……”趙副官不屑的瞪他。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就是麻煩,憋個便便都要他堂堂一個軍官過去服侍?哼,想得美。
前方的深海化作一片漆黑,烏雲在北方的天空匯聚過來,今夜應該有雨。
馬天祥緩緩的走在漸黑的沙灘上,腳下的細沙隨著潮漲起落而衝出淺淺深深的痕。鄭柔兒光著腳丫踩著水,長裙已然溼透。
在她的腳邊滑過的流沙,有一些頑固的沒有跟隨潮水退走,而是鬆鬆的粘在她的趾間。纖長的腿小小的足,如果翻開她的腳面,足底便可見一顆淺黑的痣。
他曾捧著這一雙小足,在燈光下細細凝視,抑壓著快要噴湧而出的渴望,裝得持重的問她:“還疼?”
“不疼了。”那時的她垂著眼睛,漲得通紅的臉上,長睫毛在燈下眨了又眨。
那是她在他的記憶裡,最最溫柔安靜的時刻,而那一夜,他告別了她。
“啊……啊啊啊……”海面上,鄭柔兒突然發出的尖叫聲,把馬天祥從回憶中拉了回來。她仰著臉迎著遠處海傍礁石處急閃而下的閃電一起尖嚎“啊啊……”。
“柔兒……”他奔了過去,她淚如泉湧,迎著急驟下落的暴風雨像個困獸一樣的嚎叫:“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歇斯底里的哭著喊著,彷彿只要嚎得夠兇夠狠,胸腔裡的那團無法言說的疼痛便可離她而去。
趙恆遠,她任性的離開了他。她離家出走,生死未明,而他卻在3日後,便開始著手籌備和另一個女人的婚禮。
這是怎樣的一種決絕?曾經離她半步都會失去重心的男人,曾經想要把她鎖死在他的世界的男人,如今她主動成了他的棄客。
如此迫不及待的把她驅逐出他的世界之外,如此的討厭著她。
暴風伴著海洋的鹹味,溼溼的刮打著馬天祥的臉。長年的軍旅生涯,風雨的吹打對他來說只是小事,但是海面上以雙手用力拍打著過膝的海水的鄭柔兒,卻給他似槍火掠過臉面的疼痛。
她一聲聲的哭著問“為什麼”,彷彿這個答案已令她心緒瘋狂。她表面淡漠冷靜的離開那個人,以為天真的笑容揚得燦爛,心靈便可真的若無其事。只是這暴風雨吹打下的真相,你是否真的能承受得住?
痛苦這種東西,越安慰越撫觸,便迸發得越激烈。但如果好好的掩藏,終有一天,你自己都以為那一處傷口已永遠不可能再痛。
但是他知道:不痛是假的,痛到麻木失去知覺才是真的。
6年前的不辭而別,成為他心目中永無法修復的傷口。如今,他只能遠遠的看著她在風雨聲中哭泣。
身後趙副官在海岸處向著他們奔過來。馬天祥立時警覺,衝前幾步,首先把陷在海水裡的鄭柔兒撈起來。把全溼的她抱在懷裡,趙副官臉色青白的走近,聲音竟有幾分哆嗦:“報告,團長,團長……”
馬天祥冷眼一瞪:“說。”
“趙嘟嘟……跑了。”
“什麼?”全身溼透,秀髮凌亂,悽風慘雨的鄭柔兒立時直起身子,從馬天祥的懷裡跳下來:“什麼?你把我嘟嘟弄不見了?”
趙副官哭喪著臉:“不是我弄不見的,是他自己跑掉的。”
“閉嘴!找人。”馬天祥氣得一腳踢向海面,便率先奔回海邊屋子。
趙副官慚愧的跟在後面,心裡又悔又恨更懊惱:尼瑪,當兵這麼多年,是馬團長身邊的得力干將,今天卻讓一個小屁孩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溜掉了……十年威望,毀於一旦。
鄭柔兒跟著馬天祥跑回屋子,發現後樓梯處的洗手間裡,高高的視窗上,窗框被掀開了個大破洞。想來,小胖嘟便是從這個破洞裡溜了出去。
看著窗外漫天的風雨,四下無人的海岸,經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