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博殺魯秋道,已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最後一擊,在他此刻的心中,已然渾忘了生命的安危,唯有一肩道義……
做一名殺手,重要的是目的而不是手段。
離魯秋道最近的是衛仲華。
驚變忽起,衛仲華長鞭已揚起直刺舒尋玉,人亦下意識地一步擋在魯秋道的身前,他知道自己武功未必及得舒尋玉,但只要阻他一下,水知寒便絕不會放過舒尋玉。
衛仲華的鞭乃是他的獨門兵器,鞭身全是倒勾,鞭頭上有三寸長短的血刃,可軟可硬,運功時二丈長的軟鞭可纏可繞可收可放甚至可以點穴,實是很霸道的外門兵器。此時鞭頭血刃直刺舒尋玉的小腹,更是伏下無數後招,鞭身的倒勾亦可鎖拿對方兵刃……
卻不料舒尋玉不閃不避,他方才長吸一口氣,就已下定決心一死殉道,此時知道若是被衛仲華纏住,馬上就會面對水知寒的寒浸掌,拼得任由三寸的刃鋒搠入小腹。
就在衛仲華一驚的遲疑下,舒尋玉已用身體鎖住刺入小腹的軟鞭,“流蘇鉤”業已劃過他的咽喉……
“怦”得一聲,衛仲華的屍身被舒尋玉一撞之下摔在魯秋道的身上,一人一屍滾做一團,流蘇鉤再泛起光華,帶著一往無回的氣勢直破向魯秋道……
魯秋道眼睜睜見鉤光閃來,卻根本無力躲開,只得閉目待死。忽然一股大力從側面傳來,身體不由被橫向扯開二尺,那一道划向咽喉的鉤光只在他肩頭上割開長愈半尺深達二寸的傷口,一時痛澈心腑,只覺下身一片潮溼,竟然已是失禁。
事變頃俄,水知寒反應極快,不及阻敵,先用一掌巧力拍開魯秋道,再全力一掌追向舒尋玉的後心。要知一向只有水知寒算計別人,這一刻竟然被舒尋玉三言兩語打動,幾乎讓其一擊功成,心中不由狂怒大恨。這一掌用了十二成的真力,狂勢驚人,待觸得舒尋玉的後心,方才醒悟生擒為上,連忙收力……
舒尋玉功敗垂成,一股沁涼的掌氣向後心襲來,知道是水知寒出手,不閃不避,反而藉此掌力一衝而前,欺入迎面迎來的葛沖懷裡……
葛衝功運掌心,雙掌直取舒尋玉的胸膛。卻那料到對方這種不顧死活的打法,一聲慘呼,左掌已被蕩起的鉤光圈走,右掌也重重印在對方胸上。
戰況瞬息即止,卻是慘烈非常。
舒尋玉連受數下要害上的重擊,心脈更是被水知寒震斷,加上前胸的掌傷與小腹上血肉模糊的傷口,已是強駑之末,背靠大樹不住喘息;而水知寒帶來的三大高手一死一傷,魯秋道也是血染半身……
舒尋玉凜然望向水知寒,嘴角鮮血隨著說話間狂湧而出,“水總管一意生擒我,收力不發,卻害得‘白砂聖手’葛衝變成了‘白砂獨手’,哈哈,不知水總管做何感想?”
水知寒面色陰沉,心中盛怒下白淨的面容猙獰若鬼,“舒少俠命玄一線,果真好笑之極!”踏前一步,只欲擒下舒尋玉好好折磨一番。
舒尋玉流蘇鉤橫在頸上,傲色滿面,淡淡笑道,“水總管敬請收步,不然我只好連幾句遺言也不給你留下了。”
水知寒應聲止步,他縱橫數年,從未這般縛手縛腳,雖恨透了舒尋玉,見其視死如歸,卻也不禁佩服,深吸一口氣,讓心情平靜下來,“舒少俠如此豪勇,水某最是心折,少俠的傷或許還有救,螻蟻尚且貪生……”
舒尋玉截下水知寒,“我知道將軍府上還有歷鬼歷輕笙的子弟,最懂魔功,可以讓人在痴迷中說出心中之事,水總管不要再打這個念頭了,除非歷老鬼還有讓死人說話的本事。”
水知寒仰天長嘆,“蟲大師有弟子如此,更是讓我非除之而後快,不然將軍與我何能有一日之安眠。”
“你不懂,將軍也不懂。尋玉投在蟲大師門下數年,只學到了一句話。”
“哦!願聞少俠將死之言。” '手 機 電 子 書 w w w 。 5 1 7 z 。 c o m'
舒尋玉放聲鏗鏘道,“蟲大師雖不以俠道自居,卻時時不忘教誨弟子為俠之道。尋玉不才,技不如人命當該絕,卻仍只知道‘有所不為,有所必為’。”
水知寒默然半晌,“魔與道之爭,皆是沉陷本身的執迷堪破不透,何者為俠何者為魔,天下那有定論!”見舒尋玉渾身浴血,仍是不卑不亢,心下也不禁惻然,“少俠為逞一時快意,大好前途就此斷送沙場,豈不令人扼腕嘆息!”
舒尋玉朗聲大笑,嘴中更是殷紅一片,“雖千萬人吾亦往矣!”言罷手上鉤身發力,已然割破自己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