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知寒對眾人一擺手,眼望餘收言,“我知道你與花濺淚投緣,但不管此人是何來歷,我已決意殺之,看在你的面上,我給他一個公平的機會。”
餘收言知道水知寒當著這麼多人面前一言即出,絕難更改,否則總管的威嚴何在。雖是花濺淚表明態度不怕水知寒,卻也不禁為他擔心,喃喃念道,“一個晚輩也對水總管有如此的威脅嗎?”
水知寒冷哼一聲,大步朝門外走去。
餘收言站起身來,正欲追上水知寒,卻突然感覺到一道寒意從身後的屏風中傳來,端端正正地鎖定在自己後心的大穴上。
心頭大震,已知屏風後正是昨晚遇到的那個神秘高手。
餘收言神情不變,假意因酒意上湧站立不穩,跌跌撞撞中一把扶住屏風,暗中用力一扯……
屏風傾下,一人獨坐,自斟自飲。
除了劉魁外,眾人俱是驚呼,此人身處幾大高手身邊數尺之內,竟然讓人沒有一點感應。
只見他戴著一寬大的斗笠,在帷幔暗影中端然靜坐,連面目也看不清。
屏風倒下,眾人驚呼。他卻巍然不動,連杯中的酒也不見灑出一滴,怡然送入口中,好象全然不知廳中的動靜。
餘收言向這個神秘人望去,一道閃電一樣的目光從黑暗處凜然射來,毫不退讓。
目光到處如中刀槍,令人不得不怯意暗生。
餘收言從來沒有想到過會遇上如此凌歷幾可殺人的眼光,其它人更是紛紛轉頭避開,不敢與此如箭如槍的目光相碰。
“水總管沒有回來前,最好誰也不要離開。”語音冰冷,不帶任何感情,雖是語含威脅,卻像是說得天經地義,諸人聞之無不變色。
劉魁乾笑一聲,“這位是水總管請來的高手,不喜熱鬧,大家繼續飲酒吧!”當下傳令讓人扶起屏風。
雖是隔了屏風,餘收言仍感覺到那道眼光停留在背後凝之不去。
心知花濺淚的事多想已是無益,只盼花濺淚能及時表明身份,或許會讓水知寒有所顧忌不敢出手。
餘收言舉杯向眾人勸飲,此時此刻,除了一醉,他還能做什麼?
月光從窗外傾灑入廳中,廳內卻是氣氛沉重,各懷心事,只有劉魁陪魯秋道心不在焉地談著風月之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咣”然一聲,廳門被人撞開,水知寒漫步行入。
劉魁連忙端杯到水知寒面前,“卑職恭祝水總管凱旋!”
餘收言但見水知寒面色冷峻,一如沉霜,不知花濺淚是生是死,但水知寒既然這麼快回來,也許……
水知寒默然不語,端杯一飲而盡。
“怦”得一聲,水知寒緊握雙拳,酒杯在掌中化為碎片……
餘收言心中又驚又喜,但要說花濺淚能挫敗水知寒,卻也實難相信。
眾人皆是面面相覷,不敢發聲。
屏風後那個寒冷的聲音再度響起,“總管沒有殺了他嗎?”
這一句正是大家都想問的問題,如果說是黑道宗師水知寒受挫而返,的確是誰也不敢相信,但看其神情中卻全無勝利得意之色,那麼也許花濺淚真是大有來頭的人物,讓水知寒也不敢下手,以致無功而歸。
水知寒——沉……思!
眼望空靈之處。
緊握的拳頭慢慢垂下,發白的手指一點、一點、一點的鬆開,酒杯的碎片應聲而落,掌指間卻毫髮無傷。
水知寒——靜……默!!
忽把剛剛飲下的一杯酒盡數對空噴出,漫天酒浪中竟然……
竟然有點點血絲……
水知寒——長……嘆!!!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不是不想殺,而是殺不了!”
七、如柔舞之輕歌、如絃斷之殺機
水知寒目射異光,盯住餘收言,“你應該知道花濺淚的來歷!”
餘收言夷然不懼,“我只是隱隱猜到了一點,卻不能肯定。”再長嘆一聲,“聽到總管如此說,我自是肯定無疑了。”
水知寒仰首望天,沉吟足足有半柱香的時間,“我馬上離開,這裡一切由余神捕負責。魯大人可重扮回自己的身份,……”再眼望屏風後,“我有個感覺,敵人的出手時機就是在明日的寧公主之約,先生自然知道應該如何做。”
屏風後半晌無聲,然後才傳來那陰寒幽冷的聲音,“總管敬請放心,縱使不能對敵人一網打盡,也必護得魯大人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