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發頭也不抬:“回來了,染染呢?”
“染染陪她父母去買東西了。”
“他們對杭州不熟悉,沒事的話你多陪陪他們。”
高博欲言又止。
高遠發抬起頭:“怎麼啦?看你愁眉苦臉的。”
“阿爸,你見過姆媽給染染的父母開的單子嗎?”
“沒有,也不曉得你姆媽都胡寫了些啥。”高遠發覺得事情不對頭,放下筆走到高博的面前:“我記得當時你姆媽說是家電的牌子什麼的。小博,出啥事體了?”
高博默默地將單子遞給父親。
高遠發一看,勃然大怒,三下兩下便把單子給撕了,發作道:“她到底要幹啥?小博,去把她叫過來!”
“姆媽不在家。”
高遠發氣呼呼地坐回到辦公桌後的皮轉椅上,“不用睬她!”
“只是,只是染染的爸媽說,他們會照著這單子置辦的。”
“丟人哪,丟人哪!”高遠發連連地捶著書桌:“等她回來,看我不好好收拾她!”
高博有些後悔了,後悔不該告訴父親。可是,心裡太煩燥了,父親面前不說又能跟誰說?
“阿爸,你千萬別和姆媽鬧架兒(杭州話,指吵架),事體一鬧開,我姆媽就更生氣了,會把氣都出在染染和她父母的身上。”
這話有道理。
“唉,真是一足失成千古恨,我高遠發怎麼會討個介樣的老婆啊。”
“阿爸,你千萬彆著急,小心血壓又升上來。”
高遠發想了想,道:“這樣吧,這房子才裝好兩年,裝修不必太複雜,這裝修費呢,你悄悄給付掉。至於電器傢俱,你就按你姆媽開的這個單子上去買,然後以你岳父母的名義送過來。介樣呢,你岳父母的負擔不會那麼重,你姆媽這頭也能順了氣。不是我怕她鬧,而是我不願在你們的大喜事上節外生枝。這事就你知我知,別跟大家說了,免得有人又起擱頭(杭州話,指從中作梗)。”
說著,從抽屜裡拿出一張卡遞過去:“我曉得你沒多少鈔票,拿去,聽話。”
“阿爸……”
“收起來!阿爸一直想給你一點鈔票,可你總是死活不收。有辰光我想啊,你要是像你那幾個貪財的弟妹該多好,我多少能彌補一下對你的虧欠啊。你呀,從小到大就不肯多花我一個銅鈿(杭州話,指錢)。”
“阿爸,你事事處處都替我著想,哪有什麼虧欠?”高博俯下身子:“阿爸,你在寫啥?”
“我在擬客人的名單,這回呀,我可得好好的請請客。小博,你去樓上的臥室把那本通迅錄拿來,有些朋友的名字都記不全了。”
“好的。”高博站直身子。
窗外彷彿閃過一道黑影,仔細一看,卻只有那幾杆清竹孤零零地立著。
第二十九章 親家算計親家
婚禮如期舉行。
高家長子的婚宴上,高朋滿座,歡聲笑語。一百桌的席面將高檔會所的整個大廳擠得水洩不通。
一開席,高遠發便領著佳兒佳媳開始敬酒。身穿著紫紅旗袍的艾國珍一反常態隨在後面,熱情地招呼著來賓。
她不傻,既然事體塵埃落定無法更改,那就做番表面功夫讓丈夫開心些。老公一開心,二兒子高見的房子就能見到影子了。
“高董,高太太,兒子介麼帥,兒媳介麼漂亮,你們好福氣啊。”
“謝謝,多謝光臨。”
“國珍,聽說你介個媳婦是東北小門小戶出來的?看她的舉止做派也不像啊。”一個牌搭子拉著艾國珍,不住地打量著新娘子,壓低聲音問。
艾國珍鄙夷地笑了笑,提高聲調:“小門小戶的不好嗎?再說了,家庭出身又不會寫在臉上的嘍,你當然看不出來。”
婆婆的話,葉晴染聽得一清二楚。她咬了咬唇,依舊笑容滿面地與人周旋。
幸虧高遠發與高博沒聽見,他父子倆正與客人熱火朝天地寒喧著,敬著酒。
當敬到親戚的那幾桌時,高遠發介紹一位,葉晴染便喊了一聲敬了一杯酒,然後就得到一個紅包。這叫認|無|錯|小說 m。'qul''edu'。親禮。
紅包有厚有薄,很快將伴娘的紅皮包給塞滿了。
當婚禮接近尾聲的時候,客人的酒終於敬完了。
高遠發有些疲憊卻很高興地領著兒子媳婦回到了主桌上。
這時,司禮過來與高博和葉晴染悄悄地說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