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無所事事,正當百般無聊之際,街角露出一個人的半邊臉,偷偷地望著他。
左元敏起先不以為意,後來被那人盯得久了,也有些不自在。腳步便往那人所在的地方走去,那人機靈,倏地隱沒不見。
左元敏才打消前去一探的念頭,沒想到那半邊臉又出現在街角,不但仍直盯著他瞧,甚至還使了一個眼色。左元敏這才知道這人竟是衝著自己而來,但自己在尉城半個人不識,怎麼會有人針對他來?他這些天來悶得慌,正要找個地方出氣,於是突然拔足追去,想要嚇一嚇對方,不料才追到街角,那人身影一閃,又倏地在對街消失。
左元敏見他身法不俗,應是有備而來,反手一摸背上的寒月刀,心道:〃好,就讓來會會你。〃發足追去。
彎過兩條街道,那人的身影在眼前逐漸變大,眼見就要追上,忽然又前方一道急響破空而至。左元敏想也不想,反手抽出半截寒月刀,擋在右臉之前,〃當〃地一聲,將來物擋了開去。西南角邊的屋頂上忽地出現一個人影,說道:〃你的輕功不錯,不如來追追吧!〃
左元敏一遲疑,前面那人倏地隱沒在人群當中,心中暗道一聲:〃可惡!〃轉而去追屋頂上的人。那屋頂上的神秘人顯然武功要比剛剛那人高出甚多,左元敏追了一陣,雙雙奔出城外,彼此仍然保持了一段距離。
左元敏一邊追逐,一邊向四周望去,但見四野平闊,別無遮蔽之處,找不到可以埋伏的地方,可見這人竟是孤身向他挑釁,心中再無顧忌,奮力跨去,又追近幾丈。
那人似乎察覺左元敏的輕功身法在他之上,哈哈一笑,倏地停步回頭。左元敏在他身前幾尺之處站定,說道:〃閣下引來此,究竟為了何事?是王叔瓚叫你來的嗎?〃
那人道:〃王叔瓚?憑他也差得動。沒想到一年多不見,你的功夫進展如此迅速,這一路步伐輕盈,身法高明,分明是上乘武功,不錯,不錯,後來拜了誰為師?〃
左元敏聽他言下之意,是認得自己,便道:〃沒拜誰為師……你是誰?好像在哪裡見過你?〃那人道:〃怎麼?不認得啦?〃往自己臉上一摸,說道:〃那時滿臉鬍子,頭髮又髒又亂,衣衫襤褸,跟現在是有那麼一點不一樣。〃忍不住笑了一笑。
左元敏經他這麼一提,忽地恍然大悟,臉色一扳,說道:〃原來是你!〃那人哈哈笑道:〃小子,終於想起來了嗎?〃左元敏道:〃沒錯……〃身形一動,直往那人面前竄去,雙手一探,就是一招〃玉樹流光〃。
那人〃嘿〃地一聲,身子一縮,還了一招,喝道:〃小子,做什麼?〃左元敏亦怒道:〃問問你自己做的好事!沒想到就你性,你居然這麼歹毒,教那什麼太陰心經,差一點要了的命!〃
原來那人正是在左元敏面前自稱谷中人,實際上卻是他的父親:左平熙。
那天他聽了封俊傑的轉述,說他有一個遺腹子尚在人間,半信半疑之餘,便也去到宿遷縣查探。
但是他並不像官彥深那般有統,有程式的調查。就算如封俊傑所說,在縣城外找到一座左夫人墓,卻也不能證明什麼。於是他便轉頭去找官彥深,經過一段長時間的跟蹤,對於自己還有個兒子的事,才逐漸明朗起來。當然,令他更吃驚的,自然是這個人不是別人,居然就是那天在山谷當中,曾經救過自己一命的左元敏。
突然之間,平白無故多了一個兒子,左平熙不免還是將信將疑。這一天他一路尋來尉城,探聽到左元敏的下落,於是便用計引誘他出來,不管如何,雙方總是先談談再說。
哪知左元敏一上來就要跟他算舊帳,左平熙此行一來是想探知真相,二來還顧忌他也許真的是自己的兒子,下手自然留了幾分。可是此時左元敏咄咄逼人,每一招一式雖然都是出於自己所授,可是就每一招的威力而言,幾乎已與自己來使差不了多少,左平熙如何有餘力留幾分力氣?
再說雙方用的都是秋風飛葉手,哪一招來,該用哪一招回應?又哪一招是實,哪一式是虛?兩人清清楚楚,瞭然於胸,往往出不到半招,就得被迫換招,或是變化前招。雙方以快打快,而且是越打越快,不但半盞茶的功夫,已經拆上數百招,鬥到酣處,都已使出全力。
左平熙越打越驚,心想:〃真是豈有此理,他就算有十幾二十年的內力,那也還差一大截,如何能將秋風飛葉手的威力發揮得如此淋漓盡致?〃其實左元敏的內力再強大,步法再精妙,手上的功夫來來去去,卻只有這三十六招。左平熙若不想跟著起舞,只要用一套別的功夫就行了,偏偏他就是不信這個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