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元敏心思紊亂,這樣的誘惑對於一個年輕人來說,實在是太大了。他實在很想馬上答應,可是雲夢呢?不再找尋她了嗎?左元敏的思緒一下子全部拉了回來,在雲夢的身影上停駐。
雲夢的身影究竟是讓他恢復理智呢?還是讓他往更深的迷惘中陷落呢?左元敏不清楚,但此刻的他確實放她不下。
之前是受制於人,或者是有事在身,但這都過去了。眼下的他已經沒有別的瑣事困擾,正好可以依照先前的計劃,一邊遊歷江湖,增廣見聞,一邊尋找雲夢。
左元敏想到這裡,忍不住說道:「掌門真人與樊大哥的厚愛,左元敏無以回報,可是男兒志在四方,要是就這麼待在這裡,人生不免會有許多遺憾。」張紫陽呵呵一笑,說道:「如果只剩這個原因,那更好辦了。加入紫陽山門不過是一個儀式,一個宣告。然後再讓管左使幫你想一個職位名銜,等門裡所有的人認知你的身分之後,你就算在紫陽山門裡佔到一個位置了。到那時候,依你所說的,你想到江湖四處遊歷,你想要吸收經驗,都可以儘管去,就像樊大哥那樣,日子還長的很,慢慢規劃。」
左元敏聽張紫陽這麼說,事情好象變得可以兩全其美,這下可真的有點動心了。但他前面提出了那麼多反面的意見,要他現在一下子表明接受提議,倒也有些難以啟齒。
樊樂天見他臉上神情忽喜忽憂,陰晴不定,便道:「好啦,好啦,現在不傷這個腦筋,喝酒,喝酒,酒菜都涼了。」眾人早就餓了,樊樂天這個提議自然獲得大家的激賞,紛紛舉箸執杯,說一些真正不著邊際的家常閒話,不再談論剛剛這一檔子事。
而左元敏心中既已有了決定,這酒喝起來,也就不像先前那般無味,又是幾杯下肚之後,酒力逐漸發作,耳朵嗡嗡作響。
左元敏猛然驚醒,但見四周漆黑一片,左元敏暗叫:「糟糕!」倏然起身。不過他立刻發覺自己是在屋子裡的床上,靠著窗外一點微弱的光線,已能清楚地分辨出,這屋子是樊樂天安排他休息的地方。
左元敏這才鬆了一口氣。初出江湖三四個月以來,已有好幾個夜裡,他都像剛剛這般驚醒過來,而清醒之後覺得鬆一口氣的,卻只有今天。
左元敏走下床來,推開窗門,但見星斗滿天,猜想大概已過了中夜。既而想起早上在酒館裡,與樊樂天等人一起喝酒,到底喝了多少是記不清了,不過倒是有記憶自己是被攙回來的。
左元敏拉了張椅子,在窗邊坐下,不久之後,他覺得不夠舒服,便索性將兩隻腳伸出視窗,身子慵懶地斜躺在椅子上。望著夜空裡的星星,不一會兒,腦中忽然電光石火地閃過一個念頭:「雲姊她武功既好,人又漂亮,要說錢,幾年來她也早就賺飽了,為什麼不肯早早從良呢?」
左元敏整個人癱在椅子上,腦袋瓜子裡不斷地想著這個問題。他絞盡腦汁,搜尋所有可能的答案,最後彷佛都指向一個:「她不相信男人。」
因為她不相信男人,所以她不想從良;因為她不相信男人,所以她拼命賺錢,從大量的金錢上獲得安全感。
那反過來說,自己要怎麼讓雲夢有安全感呢?更多更多的金銀財寶,更舒適更華麗的豪宅瓊樓,以及一大堆恭候差遣的男僕女婢吧?左元敏如此粗糙地想著。
如果答案真的是這樣的話,那紫陽山門似乎就是現階段左元敏最好的選擇了。只要自己努力,想要在山城之內,弄一座像樊樂天這樣的府宅,那隻也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左元敏想到這裡,忽然覺得前途一片光明,開心地從椅子上躍起,坐到床沿上,將太陰心經與指立破迷陣法,一遍又一遍地練了起來。
這一番練功,左元敏但覺體內內息充沛,更勝以往。他人逢喜事,精神爽利,運起功來也覺得事半功倍。如此不知練了多久,待他再將眼睛睜開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左元敏不知此刻已是何時,只覺得肚子又餓了,便出房門到大廳上去。在廳上碰到一個正在到處抹拭的女婢,便向她詢問現在什麼時候了。那女婢見到他,說道:「左公子起來啦?請公子稍坐,去泡茶。」
左元敏道謝就座,不久廳前腳步聲響,進來兩個人,一個車伕打扮,另外一個左元敏認得是樊府的管家。
那管家道:「左公子起來啦,柳家的大小姐吩咐小人,要公子起來的時候,請公子道柳家一趟。柳家的車伕在這裡,他會送公子過去。」左元敏心道:「柳新月?她找做什麼?」問道:「柳家大小姐,是新月小姐嗎?」那車伕大點其頭,管家則道:「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