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悲觀又跑了一陣,左元敏在他的身後看他的身形,心想:〃難怪少林寺屹立五百餘年,至今聲勢不墜。這悲觀武功雖然不行,可是跑了這麼一會兒,居然沒有絲毫疲態,少林內功果然有些門道。'尋思間,跟著悲觀穿進一處門廊,又拐了幾個彎,卻見他忽然停下腳步,轉頭回望。左元敏看他一臉迷惘,問道:〃什麼事嗎?'悲觀道:〃少林寺藏經閣重地,外人是不能去的,還請兩位到殿前去。'張瑤光道:〃不知道怎麼走,還請小師父帶路。'悲觀因為自己常迷路,所以很能瞭解不知道路的痛苦,想了一會兒,便道:〃帶你去。'說罷一馬當先,往右首疾行。
不久隱隱聽得前方人聲喧譁,左元敏此刻有興趣的是少林寺究竟來了些什麼人,盤算著說不定可以碰到熟人,甚至是雲夢,不待悲觀指示,便逕往人聲之處行去。悲觀見左元敏脫隊,急忙喊道:〃施主,你走錯方向了……'從後追上。
三人來到寺前,只見寺門邊上站了兩排僧侶,悲觀一看,都是一些最少長了自己一輩的慈字輩師叔伯,當場嚇得就要往後跑。張瑤光在他後面,伸手攔住,低聲說道:〃來不及了,你這一跑回去,肯定會被發現,不如先躲在照壁後面。'說著往前一指。原來那左元敏也是這般心思,身子已經在照壁後面藏好了。
悲觀一時沒了主意,只得依言而為,只聽得照壁外有人朗聲說道:〃不知官盟主親自駕臨,老衲未克遠迎,還請見諒!'左元敏認得這個聲音,知道他就是少林寺住持慧海。
隨後只聽得一個冷峻的聲音道:〃方丈大師忒謙了,誰人不知少林寺的住持方丈日理萬機,官某怎麼好意思勞煩大師呢,當然是自己登門拜訪了。'左元敏聽這人說話大剌剌的,頗有架子,心想竟然有人這麼大膽,竟然敢在少林方丈面前這般說話,忍不住偷偷地探出頭來。
他不瞧還好,一瞧之下大吃一驚,原來在慧海面前站了一堆人,人群之前還有幾個人,是自己眼熟的。其中竟包括了王叔瓚、石奮進與封俊傑。不過在他之前,還站了一個人,這人雖然長得不高,模樣相貌也不突出,可是站在那裡,儼然便如淵停嶽峙,頗有大宗匠的氣派。
左元敏心想:〃這人是誰?難道剛剛說話的是他?'只聽得慧海不慍不火,淡淡說道:〃原來官盟主是興師問罪來著?'那站在最前面的那人說道:〃方丈大師言重了,官某自認禮數不周,妄想送張請柬,就能邀得動天下第一大派的住持,如今想想,實在慚愧無地。今日前來,除了登門拜訪,一來也是前來道歉的。'慧海道:〃老衲接到請柬之後,也曾差人上白鹿原去轉告盟主,少林寺開山五百年來,從來不涉及江湖恩怨。承蒙盟主看得起,但老衲礙於規矩,只好婉拒了。'那姓官的說道:〃哦?可是聽夏侯老弟說,那日方丈為了封兄弟的事情,還特別跑了紫陽山一趟。這可不是厚此薄彼,令人好生失望啊!'封俊傑臉色尷尬,不發一語。
慧海微笑道:〃那日情況不同。封老弟的女兒讓人家給抓了,而且還有人證物證,江湖救急,義所當為,老衲不過出個面子,希望紫陽山門不要為難小女孩。官盟主的事情卻不同,九龍殿的百年奇冤,糾纏的恩怨,又豈是這個身為局外人的老和尚所能排解的?老和尚自己都勘不破自己,又如何能讓旁人勘破呢?'那姓官的抱拳道:〃不過無論如何,官某還是得謝謝大師,若不是大師,官某還不知道,九龍傳人之一的段家後人,原來現正在紫陽山上呢!'左元敏先前聽慧海提到'九龍殿'時,就已經留上了心,這會兒又聽他一句:〃九龍傳人如何如何……'心中不禁一凜,想道:〃難道……難道這個所謂的盟主,竟然便是九龍盟主?'左元敏的思緒一下子拉回到六七年前的符家集,那個大雨過後,令人驚心動魄的殺戮戰場。那一場殺戮總共死了五個人,除了兩個與自己不相干的人之外,其餘三人,一個是自己的母親,一個是待己如子的伯父,另外一個是才剛剛見面相認的堂叔。
三個都是自己世上最親近的人,三人一死,左元敏成了名符其實的孤兒。天地之間,煢煢一身,失恃失怙,無枝可依,一個真真正正的孤兒。
左元敏那時年紀雖小,但那是多大的打擊與變化,所以有許多細節,他倒是記得十分清楚。那時左平翰詐死倒臥,先出其不意地殺了王仲琦,接著又飛刀傷了王伯琮。王伯琮大怒,與左平翰的對話中,兩人都數度提到了〃盟主〃兩字。
當時左元敏自然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不過日後漸漸長大,幾番推敲,終於明白自己的父親與堂叔,原本應與王氏兄弟同屬一個門派或幫會,只是後來不知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