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慕錦神色平靜地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崔招娣的臉色卻是一白。也許在宋家人面前,她還會有所掩飾,可是在錢慕錦面前,她所有的掩飾都會被一眼看穿。與其浪費唇舌的解釋,不如像現在這般,什麼都不說的好。
錢慕錦看著她,繼續道:“有些人活的本就簡單,你卻要以一個複雜的方法去相處,到最後,累的只有你。”錢慕錦看著她,忽然起身走到她的身邊,定定的看著她:“招娣,你是不是恨我?”
崔招娣這才猛地抬起頭望向錢慕錦,眼神驚慌的連連搖頭:“不!沒有!大小姐,招娣不敢!”
錢慕錦的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她淡淡的看著崔招娣,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有時候我會想,若是當初我並沒有把你帶在身邊,在我被穆子宴陷害之後,也不會有之後發生的一切。也許,你應當恨我才對。”
崔招娣忽然跪了下來,眼睛泛起了紅:“小姐!您千萬不要這麼說!招娣原本只是錢府的一個下等丫頭。如果沒有大小姐,招娣從進錢府開始便不會有好日子過!招娣的命是小姐救的,也是小姐改的!當初小姐讓招娣學會本事,招娣樂於接受,那之後的苦果,招娣也甘願承受!招娣只是恨……恨那對狼心狗肺的狗男女!若非他們為了一己私慾,小姐和招娣都不會有今天的境地!小姐!招娣真的從來都不曾恨過你!招娣對你只有感激,只有擔心!小姐,招娣的確不希望小姐留在宋家耗費光陰,讓那對狗男女繼續逍遙法外,可是招娣也絕對不會因此而恨小姐!”
錢慕錦看著她,緩緩蹲下身將她扶了起來,淡淡一笑:“我不過隨意說一句,你何必那麼激動。先坐這吧,這邊是新的房子,有足夠的房間住下。如今正是年關,大家都忙得很,你身體不好,不必操勞,不僅僅是身子不用操勞,心裡也不要想太多。若是有什麼鬱結,只管跟我說。明白嗎?”
崔招娣看著錢慕錦,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錢慕錦安撫了崔招娣,卻並沒有因此閒下來。她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國喪已經發布,對於不同人來說,國喪有不同的意義。眼下,養濟院的事情一定會上報朝廷。且不說朝廷如何來斷,只怕到朝廷那裡之前,就先得被周家的人截下。如今朝堂暗潮湧動,各派分立,正是最動盪的時候。
對於皇親貴族,皇帝的離開,權謀的爭奪遠遠大於親人的逝去,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那更是不痛不癢的事情,唯一能感知到國喪的,是生活中的種種限制。而對於商人來說,自然是要從國喪中看到商機。
錢慕錦坐在桌前,手指輕敲桌面。
這時候,忽然有人來敲門。
她微微蹙眉,起身去開門。門外站著的,竟是容景之。
容景之淺淺一笑:“談完了崔姑娘那一回,不曉得有沒有功夫,跟我談上一回?”
錢慕錦皺皺眉看他,不知道他又要耍什麼花招。
天氣已經很冷了,這樣的天氣,應當在一個暖和的火籠屋中烤火取暖,又或者是摸幾個地瓜丟到火堆裡埋一埋,少頃便是一個香噴噴的烤地瓜。無論如何,也不適合在寒涼的後山談話。
錢慕錦搓著手看著容景之:“究竟有什麼話不能在屋裡說,要到這裡來說?”
容景之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如果是來辭行呢?”
辭行!?
他要走!?
容景之笑意更深:“怎的,也會捨不得?”
錢慕錦垂眼,搖搖頭:“聚散終有時,你……要去哪裡?”
容景之望向前方的景色,忽然道:“你曾說,你之所以不信任我,乃是因為我從未以真面目示人,是這樣嗎?”
錢慕錦目光動了動,望向容景之的神色變得有些幽深。容景之卻是笑意不改,繼續道:“若是有一日,我願意以真面目對你,你是不是就願意以真心相待?”
以真心相待?
錢慕錦有些不懂他到底是個什麼用意了。事實上,這個男人由始至終,她都不曾真正看透過。其實,換個角度來看,她從未關心過他從何方而來,自然也不曾深思過他要去到何處。他曾經也想找她合作,可是是她親口拒絕。
既然現在他要走,她自然也不必多問。
錢慕錦:“一路保重。”
容景之似乎並不意外她沒有按照他的問題給出答案。笑容淺淺從未改變,他點點頭:“好,自然會一路保重。你……也保重。”
容景之想告訴她的,只是這件要離開的事情,兩人並沒有說多久的話,可就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