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眾目睽睽。楊天勤命人將楊家兩年來的賬簿全都搬了出來,楊夫人有些不懂小兒子這是要做什麼,看著楊老爺有些詫異的神情,楊夫人還是不放心的將兒子召到身邊:“你這是在做什麼?這位姑娘又是什麼人?”
楊天勤給了楊夫人一個放心的眼神,旋即望向站在一旁的宋怡,對著她微微一點頭。
如果說之前站上公堂的宋怡還是楚楚可憐令人心生憐惜,那麼不過短短几日,今時的宋怡已然是另外一番面貌。她直直的望向周亦琛,朗聲道:“大人,民女原本只是為楊家做了繡工的女工,楊家出此大事,民女不過是想要盡綿薄之力,還請大人給民女一個機會。”
真是笑話了,這天下的能人都死絕了?楊家的事情,需要這樣一個女工來“報答”?更何況看她衣著簡樸,應當是出自貧苦人家,這樣的女子,能做些什麼?還揚言能幫助楊家?
旁人心中滿是懷疑並不奇怪,但周亦琛深切的明白宋家之後,是誰站在那裡,他只是思忖片刻,便沉聲道:“好,本官姑且給你一個機會。”
宋怡施禮:“謝大人。”
宋怡望向楊老爺和楊夫人,又是一施禮:“楊老爺,楊夫人,宋怡只是普通人家的子女,並沒有什麼大本事,只是楊家於宋怡有恩,今日的事情,宋怡也恰好覺得有些蹊蹺,只希望憑藉一己之力為楊家做些事,權當報答。不知楊老爺和楊夫人又是否能給宋怡這個機會?”
即便是衣著樸素,卻也不失禮儀與氣度,楊夫人見過很多女子,她的三個兒子的終身大事都系在她身上,此番見到這樣一個不卑不亢的女子,楊夫人眼中多了幾分欣賞,她望向楊老爺,低聲道:“老爺,姑且聽聽這位姑娘的話吧。”
楊老爺心中是不信李成會做出這些事的,他嘆了一口氣,重重的點頭。
燙傷的目光瞬間集中在了宋怡身上。宋怡手心已經全都是汗,可是她讓自己冷靜下來,想著錢慕錦的教導時,心中不自覺得就多了幾分底氣。
宋怡走到李成身邊,禮貌問道:“李副管家,宋怡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
李成額頭上已經滿是汗珠,不曉得是因為幾板子打得太疼了還是因為別的,他看了宋怡一眼,神色中有隱忍的痛楚,點點頭:“姑娘請問。”
宋怡垂眼看著地上的李成,直言道:“李副管家在楊家可是做了賬房先生的事情?”
楊家並沒有專門的賬房先生,李成雖然是副管家,卻深的楊老爺的信任,這也是為何即便二姨娘只有一個女兒,卻依舊不曾完全失寵的原因。
李成點點頭:“是。”
宋怡繼續問道:“那李副管家做了幾年的賬房?”
李成垂下頭:“兩年多……快要三年。”
宋怡心中微微訝異,似乎是這個答案和誰給她的說法重合了。
宋怡壓下心頭的意外,繼續道:“那我再問李副管家,做了近三年的賬房,李副管家可知道記賬的忌諱有哪些?”
但凡事有賬本的地方,總會有不光彩的手腳,所以即便這個時代還沒有對記賬有什麼明文規定,在大家摸索了這麼多年之後,也有了約定俗成的賬房先生的規矩,李成沉默片刻,答道:“記賬時忌諱錯賬,勾畫。”
所謂錯賬和勾畫,如同現代的記賬法一般,賬目不得有自行塗畫的部分,若是記錯,應另外重新記載。然如今的大齊並沒有這樣有系統的規定,是以多數的記賬先生會打一個草稿,然後認認真真的記載在賬本之上,如此方能體現一個真實與工整。而一旦有自行塗畫的部分,會自動被歸為後來篡改。
宋怡點點頭:“那記賬之後的賬目又該如何?”
李成有些不懂這個小姑娘為何會問這些,還是照實回答:“記賬後應曬乾墨跡,而後封存應當防蟲蛀,但如今楊府已經改用華……”
李成說到這裡的時候,整個人都是一怔。
這樣突如其來的打斷讓所有人都有些好奇,紛紛望向他。
李成的臉色變了又變,眼神開始變得飄忽。
宋怡倏爾笑了:“而如今楊府早已經用上了雅墨軒的一種最新的華研墨。而華研墨最大的特色,是它加入了一味特別的草藥,這味草藥叫做‘腐絕草’,帶清香,混入墨棒中研磨出來的墨汁同樣帶有清香。而使用華研墨寫出來的文章或是賬本,無論多少年都不會被蟲子蛀咬,李副管家,我說的對不對?”
宋怡此話一出,楊家人全都對這樣一個小姑娘刮目相看。畢竟誰都想不到,這樣一個小姑娘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