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起案件,一先一後同時發生,偏偏兩起案件的當事人又涉及到了懷山村的幾個熟客。周亦琛接到訴狀後,第一時間想到了那個女人。
“她又在玩什麼花樣?”周亦琛雖然的確是傑出青年,也有心做好千穗縣縣令的這個位置,但是並不代表那些家長裡短的事情他都會過問。
這個宋小妹,他是見過的,生的機靈可愛,怎麼忽然就上吊自盡了?宋勵的訴狀上狀告的是懷山村段家。這中間究竟是怎麼回事?
而另一邊,由楊天勤遞上來的訴狀,狀告的是徐楊氏德行敗壞,意圖辱毀楊天勤的清譽,還將楊家財物毀壞,拒不賠償。
兩件案子看似無關,但周亦琛不信。
周亦琛換上官服,讓周甲將楊家的人先行安置,審理了早一步來此的宋家的案件。
宋勵已經是秀才,可以不跪。就見他一身淡青色的長衫,背脊挺拔,神情肅穆的站在公堂之上,而他的身邊,是已經哭成了淚人的,她懷中抱著的宋怡面如紙白,氣若游絲,脖間的痕跡猙獰而殘忍。
宋勵寫的一手好文章,整整一張紙的訴狀,告段家無端造謠生事,憑藉詆譭宋怡清譽惡意退婚,最終令宋怡不堪受辱,險些做了傻事,毀了一條人命。
無端造謠生事的確是惡性,以毀壞女兒家名譽惡意退婚也是失德之事,可是……
周亦琛看著堂上的人,正色道:“你們說段家造謠生事,可有證據?”
宋勵拱手回話:“回大人,段家詆譭我三妹,以懷山村前任村長徐元之子徐進曾侮辱三妹為由惡意退婚。然草民三妹從來都是潔身自好,更是從來不曾與徐進有過任何接觸,又何來的行為不端?若是大人不信,大可去懷山村仔細查問,問一問徐進是什麼樣的人,再問一問草民的三妹是什麼樣的人!”
“段家悔婚在先,詆譭在後。如此不仁不義,險些害我小妹一條人命,今草民狀告的就是這一家不仁不義之徒,還請大人為草民伸冤,還草民三妹一個清白!”
宋勵生的清俊溫雅,可就是這樣一個清俊溫雅之人,說起這些話的時候,亦是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不卑不亢。
周亦琛的目光深沉幾分,良久,方才道:“來人,傳段家人。”
段家人萬萬沒想到,他們明明是受害的那一方,為何到了最後卻成了被告的那一個!段非的確也是書院讀書之人,公堂之上亦能不跪。但是比起宋勵的身姿,他反倒沒有那般坦蕩。眼中的怒火早已經將一個讀書人的涵養拋諸腦後。
段非:“大人!宋家之言根本是一派胡言!根本就是他們隱瞞在先,將不德之婦許與草民!草民身為讀書人,又如何能娶一個不潔之人!?”
段非這樣說,後面的段大娘和段家人連聲附和。
段大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青天大老爺!我們都是實實在在的莊稼人,怎麼會冤枉別人呢!這宋家姑娘身子不乾淨,還想要牽累我兒,我們……我們也冤啊!”
他們的確是大張旗鼓的把宋家的事情端出去了,可那不是因為他們委屈麼!難不成真的到了將宋怡娶回來的時候,才發現她是個不潔之人?那他們家還要不要臉面了!
周亦琛目光沉沉,他看了一眼情緒激動的段家人,淡淡道:“然你們所說,似乎你們才是無辜的那一個。你們覺得是宋家欺瞞了你們,那你們斷定宋家欺瞞你們的證據在何處?”
證據。
所謂證據,就是你們一口咬定這個說法的依據。
段家人激動地情緒忽然有了一瞬間的停滯,而就在這片刻之間,地上的宋怡忽然對著周亦琛一拜。
宋怡:“大人,民女雖為鄉野女子,卻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我們兩家原本就不曾有過正經八百的文定之禮,段家所謂的‘退婚’,根本就不曾有過訂婚一事。他們捏造謠言詆譭民女,不過是為了乾乾脆脆的將婚事脫開。民女雖是無民小卒,卻也不願這樣白白的遭人誣陷!若是大人今日無法給民女一個清白,民女只能以死明鑑!”
少女的聲音因為虛弱之故,有些沙啞,可是字句之中透出的堅毅與決心,卻叫人聽著驚心歎服……
段非氣急了,抖著手指著匍匐於地的女人:“你你、你好不知羞!到了現在還要喊冤!你要哪個還你清白!?還了你清白,就是說我們冤枉你了?”
“不錯!”宋怡硬撐著身子起來,望向段非,從前明朗可愛的少女,如今的眼眸總竟然帶著令人背脊生汗的涼意:“你說你不曾冤枉我,那今日你就當著所有人的面清清白白的告訴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