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斗笠做家務,其實真的不算是什麼懲罰。
可是宋老爹和宋大娘要的,是孩子們知錯就改的態度,從小到大,三兄妹都是這樣教過來的。
錢慕景的性子擰,脾氣硬,有主見,這些都不難看出來,所以看著她坐在轉盤前編斗笠,宋大娘吃驚不小,連宋勵都有些詫異。
由始至終,宋老爹都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樣,手裡的菸斗不離手,敲了敲老伴:“幾個孩子走了一天也累了,你下幾碗麵條,他們好了就來吃。”
宋大娘點點頭,悄悄的合上了灶房到後院的門,準備下面。
宋勵在門後站了一會兒,還是推開門去了後院。
錢慕錦很認真,認真到宋勵過來都沒有抬眼看,她的動作略顯笨拙,儘管用的是被宋光加工過的竹篾條,還是不免被更小的刺扎到。
哪怕她每次的動作都極小,可還是讓一旁的人一眼就看到。
宋勵對父親的判決並沒有異議,事實上,從小到大家裡都是這樣,以前他和宋怡調皮,無論誰犯了錯,受罰的都是三個人,要麼是責怪宋光沒有盡到看護弟妹的責任,要麼是責怪他們不知道體恤大哥。
原本因為錢慕錦喝酒的事情連累大哥和小妹,宋勵只覺得可笑又不值得,那樣的女人,有什麼可幫襯的?
宋勵甚至已經提前一萬步想好了若是她又據理力爭時自己要用什麼對策,可是這一萬步裡面,沒有一步是針對她沒有一句廢話的接受受罰這個結果來得。
他站了一會兒,望向宋光:“大哥,我來幫忙吧。”
宋光正著緊錢慕錦的手呢,聞言只是擺擺手:“不用了二弟,這裡我就夠了!”
宋怡也連連點頭:“是啊二哥,你明兒個還要去書院,快別管我們了,你東西都收好了嗎?”
宋勵微微一笑:“都收拾好了。”
宋怡一邊擺後院的柴火,一邊提醒:“娘新給你做的鞋子就放在我房裡的櫃子裡,你找著沒?”
宋勵看了錢慕錦一眼:“找著了。”
編斗笠的活兒被宋光和錢慕錦承包了,宋怡幹活兒也麻利,見宋勵還站在這,乾脆走上去推著他往前院走:“二哥,你就別擔心我們啦,你還是趕緊看看有什麼東西收漏了!”
宋勵被推離了後院,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編斗笠的那兩個人,無奈的點點頭,“你們快些弄完了,娘給你們下面了。”
“真噠!”宋小妹眼睛的亮了,她往灶房裡面瞅了一眼,宋大娘瞪了她一眼,拿著勺子作勢要打,似乎是在警告“懲罰時間還沒過!不許過來!”
宋小妹嘿嘿一笑,帶著明顯愉悅的心情關上門。
活兒終於幹完了,宋大娘和宋老爹象徵性的驗收了一下成果,毫無懸念的通關,最後又囑咐了幾句,無非是對錢慕錦的囑咐和對宋光和宋怡的警告,最後宋大娘端出做好的麵條,這一頁就算是揭過去了。
三碗麵條,比宋家平時吃的要講究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宋光格外用心做了麵條,這次不僅麵湯的油星子多了,還有蔥花和辣子,火熱熱的一碗吃下去,很是舒暢!
吃完飯,天色也不早了,農家人沒有什麼飯後消食的講究,吃飽了就睡已經是人生的最大享受,宋勵燒了不少水,讓三個人舒舒服服洗了澡,夜全黑的時候,宋家也歇息了。
錢慕錦今天喝了酒又走了那麼多路,原本應該很快睡著的,可事實上,她並沒有很快睡著。
手疼。
那些小刺,看得見的看不見的,說刺就刺進來了,哪怕是對著光都能看到,伸手碰什麼東西的時候,就會傳來突然的刺痛。
宋光是最後一個洗澡的,錢慕錦都躺下了,他還沒進來。
錢慕錦盯著黑漆漆的屋頂,為了避免手掌再碰到什麼,她索性兩手朝上攤開了睡覺。
沒有了手掌的刺痛,睡意也很快襲來。
就在她將睡未睡的時候,她忽然覺得手被人託了起來,閉著的眼睛感覺到了光線。
錢慕錦無聲的睜開眼,見到的是一顆黑黝黝的腦袋。
宋光正坐在床邊的一個小板凳上,邊上擺了一隻四角凳,上面放了三盞油燈。
他小心翼翼的拖起她的手,用竹鑷子在幫她找刺拔刺。
錢慕錦記得,他平時夜裡幹什麼都是不用點燈的,偶爾她先睡著了不管他,他進來也能自如的摸到床上來,少點燈,自然就省燈油。
“要不要我把手剁下來給你慢慢找?”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