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思真人道:“問題是鑑月殿裡裡外外防範森嚴,怎麼可能讓人事先潛入,設下靈符結界,再把林熠劫走?”
玄定真人冷冷道:“那就要問玄恕師兄了,鑑月殿的安全可是由他負責的!”玄雨真人苦笑道:“可是玄定師弟,地上躺著的六個人,全都是玄恕師弟苦心調教數十年的執法弟子。”
玄定真人徐徐道:“那麼請問掌門師兄,還有誰能事先辦到這點?是你還是我?”玄雨真人面色一變,玄幹、玄逸兩位真人仙逝後昆吾劍派產生的隱患,終於露出了端倪。
他搖搖頭,誰也不知道這是代表什麼意思,然後沉聲道:“責任不妨稍後再追究,現在立刻封鎖昆吾山,追捕林熠及其同黨!”
玄瀾真人苦嘆道:“從屍體的跡象判斷,他們離開已經多時了。如果外面沒有弟子發現攔截,此刻早已出了昆吾山。”
玄恕真人突然走到玄雨真人面前,緩緩跪倒,沉聲道:“無論如何,貧道難辭其咎。請掌門師兄恩允貧道辭去刑堂執法長老之職,送後山面壁思過,等候長老會公推的下一任刑堂長老問罪處置!”
眾人盡皆愕然,連玄定真人也說不出話來。面面相覷中,不約而同地感覺到,一個林熠已讓整座昆吾山全部亂了套,接下來的事情,恐怕會更加棘手。
只是這些,林熠已經無法知道了。他昏沉沉地醒來時,不出所料地躺在了一張舒適豪華的紅木軟榻上。帳簾低垂,遮掩住外面的情景,幽暗的光線透隙而入,讓他感覺到應該是白天。
他相信,自己已經“順利”脫險,現在正躺在九間堂某個秘所豪華的臥室中。
然而這照射進來的日光,仍然令他有一絲驚訝。
這會是什麼地方?類似九間堂這樣的詭異組織,設想中它的藏身處應該是深埋於地下,又或者隱藏在某座鮮為人知的深山石府。
他的身上沒有絲毫被人搜查翻動過的痕跡,略一凝念,就可以感覺到所有的東西仍都在原處,包括束在腰帶中的心寧仙劍。
外面靜悄悄沒有一點聲音,林熠也靜悄悄地躺著,他需要一點時間思索。
異變發生的瞬間沒有任何徵兆,他的腳也僅僅跨入北斗齋三步,而後眼前一黑,便人事不醒。最後殘存的意識裡,飄浮的是一片濛濛的殷紅血光。
“裡面早已有人潛伏了。”林熠心中想到,但他或說他們,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到戒備森嚴的鑑月殿中,然後在十三位昆吾劍派耆宿的眼皮底下,將自己完好無損地帶了出來呢?無疑,有內鬼作祟!
林熠腦海裡跳出的第一個名字,便是玄雨真人。
當日與玄逸真人前往築玉山解救自己的人裡,就有玄雨真人。而玄幹真人仙逝後,最大受益者,仍舊是他。
然而林熠曾利用秘虛袈裟潛進玄雨真人的靜室探訪過,卻並沒有發現絲毫值得懷疑的線索。
而且昆吾派掌門是由長老會公推表決後確定的,玄雨真人事先也不可能預料到會由他繼任,除非,他的力量足以操縱整個長老會。
其次,便是刑堂的首席執法長老玄恕真人。他要在鑑月殿裡安插下劫走自己的人手,易如反掌,擁有著別人難以企及的得天獨厚條件,不過,他卻是反對釋放自己的幾位長老中,最為果決堅定的一個。
如果,沒有後來的長老會議,自己就不可能從北斗齋中被人救走。於是,首先提出召開長老會議的玄思真人,顯然也有不可排除的嫌疑。但他是否能夠操控到三位以上的長老,來附和自己召開長老會議的提議呢?
林熠搖了搖頭,再這麼推測下去,那些舉手要求舉行會議的長老,也將一一被捲進來,最後還是一團亂麻,完全整理不出一個頭緒。
他就這麼靜靜地躺著,日光在臉上一點一點的挪移,向著黃昏不疾不徐地流淌。
假如這時候身邊有人,林熠一定會和他打賭,賭第一個進來探望自己的人,就是那位失蹤了數月之久的玄冷真人。
好在,他身旁沒有別人,所以也就無從打賭,更無從輸去賭注。
第一個走入屋內,輕輕掀起簾帳往裡觀瞧的,居然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水汪汪的大眼睛,圓圓的紅臉蛋,天真無邪的目光,還有那隻握住簾帳的藕般粉手。
林熠也睜大著眼睛,望向少女,問道:“你進來是不是想瞧瞧,我有沒有醒?”
少女作出大吃一驚的模樣,捂著胸口道:“林公子,你嚇了奴婢一大跳。”
林熠坐起身,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