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鴦暗暗鬆了口氣,知道自己已摧毀了木太君反抗之念,用愈發冰冷的聲音厲喝道:“花自鱈,你敢抗令!”
“我─不敢─”木太君嘴唇顫抖著,眼裡失去了光彩,似乎突然憔悴蒼老了數十年,沙啞的嗓音顫動著道:“弟子領命!”
她再望一眼靈牌,依稀看到背後隱藏著每一張先祖的臉,正向她發出冷酷的獰笑。她感到自己被一種可怕的黑暗完全籠罩,失去力氣,失去了思想,低頭地從地上拾起那把紫金錐。
“花自鱈,你也有今天!”花自鴦終於情不自禁地縱聲長笑,只是那聲音聽來更讓人不寒而慄,甚至覺得像是厲鬼的嗚咽悽嚎,“這一天,我等了一百多年,也盼了一百多年!我在此忍辱偷生,就是要看你今日的下場!你還猶豫什麼!早死早投胎,聶天還在陰曹地府等著你─”聶天!木太君的眼睛像煙火一樣亮了一下,卻又迅即熄滅。
她木然地舉起紫金錐,凝視花自鴦淒厲忘形的扭曲笑臉,將恨與仇凝聚在這深深的一瞥之中,平靜地說道:“你殺我,也不會是贏家;我死了,你也得意不了多久!”說罷,她閉上雙眼,咬牙將鋒利的紫金錐向自己的左眼戳去!
血噴流而出。
很濃。
比血更濃的,是恨。
第八章 木雕
祠堂五丈外,老槐樹下。花纖盈撮弄著衣袂,垂頭用腳尖碾轉著樹葉,輕聲道:“鄧宣,聽說你明天就要離開青木宮回返金陽堡了?”
鄧宣笑問道:“什麼時候開始小公主關心起在下的事情來了?”
“我才不會關心你呢,”花纖盈差點就要原形畢露,默唸求人要訣,聲音又轉小道:“我是想請你幫個小忙。”
“幫忙?”鄧宣詫異道:“我這個膽小懦弱的自私鬼,又能幫上花小姐什麼忙?”
“好了嘛,算人家上次說錯話了,給你賠禮道歉行不行?”花纖盈低聲下氣完了又附加一句評語道:“一個大男人,哪來那麼多的小肚雞腸?”
“好吧,你說說看,到底是什麼事情?”鄧宣哭笑不得道:“難得花小姐這麼來求我,本公子總得給點面子是不是?”
“臭美!”花纖盈低聲咕噥了一句,不等鄧宣反應過來立刻接著道:“你能不能帶我一起出宮?”
鄧宣一怔,問道:“花宮主不是已經不逼你成親了?為什麼還要離家出走?”
花纖盈搖頭道:“這個你別問,反正我有事就對了。這點小忙你幫不幫?”
鄧宣哼道:“不把來龍去脈說清楚,就要我把你不明不白地帶出青木宮?萬一出事,這筆帳算到誰的頭上?”
“膽小鬼,”花纖盈嬌哼道:“本小姐告訴你好了。我是要去金陽堡找楚凌宇,不然才沒興趣來求你呢。”
鄧宣翻翻眼睛道:“對不起,我沒人家那麼好的興致充當護花使者,護送你去找楚凌宇?哼,你還是另求別人吧。”
“鄧宣!”花纖盈嬌喝道:“你不肯幫忙就算了,幹什麼話裡帶刺?哼,就算沒有楚凌宇我也不會嫁給你,要不然豈不是一輩子受你欺負?”
鄧宣見她一臉委屈氣憤的模樣,不禁心一軟,嘴裡兀自強硬道:“彼此彼此,本公子也沒想過要娶你。大道朝天,咱們正好各走半邊。”
花纖盈道:“既然如此,我去找楚凌宇你該高興才是,為何還含沙射影地氣我?”
鄧宣一呆,沉默一會兒說道:“花宮主對你看管得這麼嚴,我又如何能帶你離開?”
花纖盈轉怒為喜綻開笑靨道:“我就知道你嘴上說得雖兇,心地卻還是好的。”
鄧宣見她笑如春風,明豔可愛,臉上不覺也有了笑意,說道:“你現在不再罵我是自私的膽小鬼了?”
“我那是激將法,笨蛋!”花纖盈心情大好,搖頭晃腦嬌笑道:“辦法我早就想好了。明天我偷偷溜出來扮作你的手下侍衛混出宮去。
你是我爺爺的貴客,守衛必定不敢仔細盤查,本小姐的計劃十有八九能夠成功。“鄧宣想了想,已有了主意,頷首道:”好,我答應幫你試試。但如果楚凌宇早離開了龍首山,你又到哪兒去找他?“
花纖盈胸有成竹道:“沒關係,他名聲那麼響,走到哪裡都會有人知道。”
“是啊,”鄧宣直覺得自尊心大受刺激,嘿嘿笑道:“他是不夜島的少島主,正道中與雁鸞霜並駕齊驅的青年翹楚,的確盛名遠播,走哪兒都會有人認出來。”花纖盈一時沒聽出鄧宣話裡的諷刺,滿心歡喜,簡直比別人誇獎自己還開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