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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 12 章

起身過來。

兩人隔著一張小案,上面花瓶裡插著幾枝紅杜鵑。裴飲雪覺得這樣看字不便,於是坐到她身側,審視著她寫得《我生帖》。

裴郎身體冰涼,在略悶的夏日裡靠過來尤其舒爽。薛玉霄下意識地朝著涼快地方擠了擠,兩人的袖擺挨在了一起。

裴飲雪收回目光,正想開口評價,視線掃到相貼相纏繞的衣袖,他的手指動了動,想要將衣袖抽出,但動作猶豫了片刻,薛玉霄的胳膊就壓在了他的袖子上。

裴飲雪:“……”

薛玉霄神情真誠溫和,詢問他:“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很好。”

“真的?字很好嗎?”薛玉霄有些懷疑,“是不是因為我最近教你下棋,你不好意思說我了?”

裴飲雪沒回答,他悄悄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細軟的布料在她的壓制下繃得緊緊的。他從來深居簡出,從未跟女人過度深交,薛玉霄離他太近、太親密了,他不知道跟女人坐得這麼近、被她壓住袖子就會慌亂。

“怎麼不說話?”薛玉霄納悶,“你還是罵我兩句吧,你誇起來我總覺得不太真實。”

她邊說邊去洗筆,放過了裴飲雪的袖擺。

裴飲雪松了一口氣,他維持著沒有一點點表情,還是那個清冷如霜、不近人情的模樣,說:“比蔡琰差遠了。”

這就對嘛。薛玉霄晾起毛筆,點點頭:“我怎麼可能比得過蔡文姬。”

……太虛偽了。裴飲雪莫名一股氣堵在心裡,他的手按著她練字的紙,一不注意把邊兒都按皺了、按出一個旋兒來,語氣冷冷淡淡地道:“也比不過我。”

薛玉霄的情緒沒有絲毫起伏,習以為常:“你是不世出的奇才嘛。”

裴飲雪:“……”

等等,他剛剛說了什麼?

寄人籬下,他怎麼可以說這種話?女人是聽不得“比不過男子”的話的,他這麼說,她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裴飲雪怔了好久,看著她晾好毛筆,拿著他覆盤時錄的棋譜走過來。他低頭一看,立即把紙張的角落撫平,快速安靜地摁平上面的褶皺,然後挪開手,好像什麼都沒有做一樣非常端莊地坐著。

薛玉霄看了他覆盤的棋譜,不吝讚許:“你的記性也太好了,下過的棋都能背下來?這樣不出一個月,你就可以出師了。”

裴飲雪道:“你說的陪練在哪兒?”

薛玉霄掐指一算日子,放下棋譜,道:“我今天就帶你去尋。”

女主應該是今天入京兆!

裴飲雪剛要開口,伺候的侍奴跪在外室傳話:“少主母,有一位自稱王玉行的女樂師,帶著拜帖來見您。”

薛玉霄道:“他人在哪裡?”

“在廳中等候。”

裴飲雪不願意見外面的女人,聽她有客人要會見,就拾起棋譜重新翻閱,只道:“我還是不去找了,在其他人眼前又要演恩愛妻夫,我……”

他停了停,不知道話該怎麼說。薛玉霄卻馬上理解:“我懂我懂,我那天真不是故意摸你的,我不知道你這麼怕癢啊?你等我回來,我肯定把女……把陪練給你請回來。”

裴飲雪用棋譜擋住臉,看不到他的神情。

薛玉霄著急兌現諾言,沒怎麼梳妝打扮抽身就走。她的腳步伴著身上的珠玉琳琅聲,一直響動著走出幾十步之外,裴飲雪才緩緩放下棋譜,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他指尖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