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地裡刨野菜充飢,屋漏偏逢連夜雨,他的父親不巧染上了重病,拖了個把月就撒手人寰,留下母親和他,日子過得更艱難了。一個家庭沒了頂樑柱,遲早都會崩塌的。果然,父親去世後兩個月,母親實在捱不過去,還沒等天氣開春,就活活餓死了。
五的趙虎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小小年紀就這樣跟著逃荒的饑民,一路走到了京城。為了活下去,他什麼苦都受過,甚至吃過死人肉。
當時尚書才剛剛執掌吏部。有一回走在街上眾多面黃肌瘦地饑民中第一眼便發現了這個小孩。儘管已經餓得奄奄一息。但他地眼中仍閃爍著強烈地求生意志。潘尚書毫不猶豫地吩咐下人將他抱走。養在京城附近地農家。並給他取了一個生氣勃勃地名字。趙虎。等到他稍大一點。潘尚書又暗中派人教他識字。教他武藝。並不著痕跡地讓他中了武舉了軍中。終於。在趙虎三十二歲這一年。他如願以償當上了神武軍地大將軍掌一方兵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趙虎等於是尚書收養地乾兒子尚書對他有活命養育之恩。然而這麼多年過來。除了潘尚書身邊貼身地親信。沒有一個人知道。趙虎與潘尚書之間居然有著如此密切地關係。
帳內地空氣似乎凝固了一般。良久。趙虎輕吁了一口氣紙摺好。伸到燈火前點燃了。二人默然盯著這張紙漸漸燒成了灰燼。
強忍住心中莫名地恐懼虎低聲道:“老大人還有什麼話嗎?”
鄭巖松小心地看了看主子地神色。這才開口道:“老大人說在弦上。不得不發。”
儘管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趙虎臉上地肌肉仍然不受控制地抽*動了一下。
老大人這是打算謀朝篡位啊!
他到底有幾成勝算?若是孤注一擲,我是否應該盲目的跟著老大人一條道走到黑?
關乎生死的事情,沒有一個人能毫不猶豫的慷慨赴死,儘管老大人對他有著天高海深般的恩情。
不知怎的,趙虎的思緒飄到了那個寒冷的冬天,那個五歲的小孩,飢腸轆轆的從死人堆裡爬出來,顧不上去害怕滿地餓死的屍體,如人間地獄般人吃人的景象,睜著麻木而空洞的雙眼,茫然的跟著逃荒的饑民,高一腳低一腳的走進了京城,沿途不斷有人倒下,然後一群人圍上去,一刀一刀的割下死者身上的肉,血淋淋的送進嘴裡……
然後他依稀又看到了當時正值中年的潘尚書,含著淡淡的笑容,捋著鬍鬚威嚴的吩咐下人:“快去!這個孩子快餓死了,快把他抱過來。”
…………
“趙虎,長大了想做什麼?”潘尚書的臉慈祥可親,一如逝去的父親。
“我要當一個威風的大將軍!”六歲的趙虎挺著瘦弱的小胸膛,像個小大人似的,許下了這輩子的第一個願望。
“哈哈哈,好!老夫便讓你當大將軍!”潘尚書笑得很開懷,眼中的疼愛之色溢於言表。
…………
…………
趙虎揉了揉臉,抬頭髮現,帳內一盞孤零零的油燈更昏暗了。
看了看正等著他說話的鄭巖松,趙虎苦笑了一聲:“趙某這條命是老大人給的,多活了近三十年,從一個快餓死的孤兒,到今日掌兵數萬的大將軍,夠本了。”
鄭巖松沉默了一會兒,遲著開口道:“將軍,……天下沒幾個人知道您與老大人的關係,其實您若不予理會,就算老大人倒了,也不會連累到將軍的前程……”
“住口!”趙虎怒目暴睜,“我趙虎不敢自稱是個忠臣,但好歹是一條堂堂正正的漢子!老大人從死人堆裡把我救出來,養育成*人,便是一條狗,也該知道報恩吧?如今老大人正是需要我之時,我怎可做出那無情無義之事?”
鄭巖松被趙虎的怒氣嚇得後退了一步,誠惶誠恐的跪下道:“末將該死!末將失言!”
疲憊的嘆息了一聲,趙虎有氣無力的道:“……你去傳個話,告訴老大人,趙虎願為老大人效死命,神武軍隨時準備入城——清君側!”
最後三個字,趙虎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從牙縫中迸了出來。
鄭巖松聞言眼皮一跳,身子感覺到一陣冰冷的寒意,不由
抖了一下。
“害怕嗎?”趙虎忽然笑了,笑容在昏暗的燈光照射下,顯得不可捉摸。
鄭巖松搖了搖頭,表情堅定的道:“將軍待我恩重如山,末將誓死跟隨!”
趙虎嘆了口氣,揮了揮手,鄭巖松不敢多言,行禮後退出了大帳。
趙虎無聲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