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拱了拱手,向林深問道:“敢問楚王殿下,只要販賣芙蓉膏這種東西,都得死,不問輕重?”
林深猶豫了一下:“量小而微,且家境貧寒者,可不殺,拘役、賑工便可。”
魏徵又問道:“何為量小而微?”
說著,他微微一頓。
“一石、一斗?”
從嘴裡吐出來這些數字。
一石、一斗,雖然從感官上來說,是一份極其龐大的分量,但實際上,它們的分量並不算大。
一家一戶,一個月所需的糧食,就不止一石這麼些。
林深搖搖頭。
魏徵皺起眉頭:“楚王殿下之意,莫不是一斤?”
林深又搖了搖頭。
不再給魏徵猜測的機會,而是繼續說了下去:“是一兩。”
在座之人都又被這個數字驚到。
一兩
這實在是太微小了。
“楚王殿下這會不會太苛刻了。”魏徵眯著眼,看向林深,抿了抿嘴。
林深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苛刻?”
“何來苛刻一說。”
“一兩芙蓉膏雖然不多,但也足以讓人吸食數次。”
“而這個東西,但凡沾惹上兩三次,除非我們主動強制性的幫忙戒除,否則他自己是沒這個本事的。”
“而且就算戒除,這也是一件漫長的事,一年、兩年、三年”
“等他出來之後,他該如何去面對這個日新月異的社會?”
“他這輩子就幾乎再無出頭日。”
“此舉,同殺人何異?”
魏徵他們的臉色微微變得難看起來。
殺人?
比殺人還要可怕的多。
這是誅心、是折磨。
林深突然抬頭,看向房玄齡:“房相,我大唐律法,殺人者該如何處置?”
“是死罪。”房玄齡不假思索的回道。
林深聳了聳肩,沒有說話。
但他也不需要再說什麼了。
房玄齡一攤手:“臣無異議。”
另外,杜如晦也開口道:“臣無異議。”
魏徵表示,既然你們都同意,那我就要反對了,他一開口:“臣是覺得,楚王殿下之舉,有苛政之意。”
“不過芙蓉膏,區區一食用之物,我泱泱大唐又豈如此”
他的話沒說完,林深就走上前,輕輕拍了拍魏徵的肩膀:“芙蓉膏之於苛政,方才是猛虎。”
“魏大人之意我懂。”
“但本王要看這件事,就依我的心思辦下去,懂?”
魏徵立馬閉上了嘴巴。
林深都這麼說了。
他就連耍嘴皮子的心思都沒有了。
林深沒有去考慮,這件事會給長安城的百姓們帶來多大的恐慌,甚至他還讓鄭麗婉在《如意娛樂》上添油加醋。
隔天《如意娛樂》的頭版頭條,不再是連載的《三國演義》,而是變成了一篇文章。
“深夜大亂,所有勳貴、商賈齊聚皇城,一場“鬧劇”究竟是為哪般?”
這只是一篇簡短,不到四百字的文章。
簡單介紹了一下昨天晚上發生的那件事。
東市。
一家茶樓裡,幾個讀書人揣著《民報》和《如意娛樂》坐下來,他們剛買了邸報,需要找一個地方讀報。
這是他們這段時間以來,養成的一個習慣。
剛把報紙放下來。
其中一人就指著《如意娛樂》頭版說道:“這事是真的假的,也沒見民報上有寫”
另外一個人,就一臉忌諱莫深的神色,壓低聲音說道:“當然是真的。”
“昨天王兄在明月樓設宴,舉辦詩會,就邀請了司竹監的馬大人,還沒喝兩杯酒,千牛衛就衝了過來,只丟下一句“楚王殿下有請”,甚至都不給馬大人說話的機會,一左一右就把他架走了。”
說著,他微微一頓。
謝過茶博士上的茶水,又繼續說了下去。
“不止如此,梁家知道吧?”
桌子上其他人點點頭。
長安城裡姓梁的人家不少,但能夠被稱作“梁家”的,也就只有那一戶“縣男”。
不過那家雖然有個“縣男”的爵位,但這個縣男是個酒囊飯袋,吃著父親遺留下來的福利,才能夠在長安有個不錯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