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洛仁在一旁候著。
他看著自己的兄長,面容上有幾分焦躁。
“陛下就一點都不擔心嗎?”聽著耳旁哧溜哧溜抿酒的聲音,梁洛仁心煩意亂,忍不住開口問道。
梁師都臉頰有些微紅,眼神迷離的瞥了梁洛仁一眼,嘿嘿一笑:“有什麼擔心的。”
“唐軍已經圍住朔方,我們已經成了甕中之鱉……”梁洛仁皺起眉頭,語氣有幾分慌亂。
梁師都滿不在乎的擺擺手:“這有什麼可擔心的。”
“大唐,捨不得拿他們的兵,來和我們的兵以命換命,尤其是當他們圍住我們的時候,就意味著,他們不會強攻我們。”
梁師都打了個酒嗝。
“頡利可汗既然說了他會施以援手,那我們等著他來就好了,按照突厥大軍的速度,最快半個月,慢則一個月,援軍就至,到時候裡應外合,破局,嗝——”
“破局的時機不就來了?”
梁洛仁眉頭皺的更緊:“可是城中糧草不多……”
梁師都隨意擺擺手:“糧草怎麼不夠,我記得城中糧草夠我大梁軍伍吃上半年。”
梁洛仁嘆了口氣:“城中還有百姓……”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梁師都打斷。
梁師都的語氣異常冰冷,也隱隱有幾分不耐:“緊著我大梁的軍伍用,城中的百姓能不能活命,全看他們的本事。”
這話裡的意思。
是讓梁洛仁不把糧草發給百姓。
梁洛仁詫異的看著梁師都,結結巴巴說道:“陛下,這樣城中百姓會餓死很多……”
“那又怎麼樣?”梁師都冷笑一聲,又呲溜抿了一口預調酒,“若是讓我手下的兵餓著了,等頡利可汗的援軍趕來,哪還來的力氣進行反擊。”
梁洛仁還想再說一些什麼。
梁師都更加不耐煩的吼了一聲:“就這麼去辦。”
梁洛仁沉默片刻,唱了聲喏,就匆匆退下。
朔方城外。
中軍大帳內。
柴紹、薛萬均還有薛仁貴,他們三個蹲在一隻簡單的火爐旁,旁邊的桌子上擺放著一張撿漏的輿圖。
“根據我們斥候打探來的訊息,在朔方城西北方發現突厥斥候活動的痕跡。”柴紹伸手,在輿圖一角上輕輕一敲,“看樣子是突厥那邊派來的援軍。”
“人馬?”薛仁貴言簡意賅的問道。
“只一萬左右,看樣子只是一支先遣軍。”柴紹簡單回道。
一萬。
薛萬均若有所思的叩打著桌子,緩緩開口說道:“既然只有一萬,那就讓我領一萬兵馬過去……”
他的話還沒說完。
薛仁貴就滿眼放光的直接插嘴說道:“這事就交給我吧。”
桌子旁的兩個人沉默下去。
“恐怕有些不妥。”柴紹搖著頭,斟酌著語氣委婉拒絕。
倒不是他不相信薛仁貴的實力。
而是因為薛仁貴的身份比較特殊。
他們之所以能夠以一種平等的姿態,去對待薛仁貴,只是因為薛仁貴是林深的徒弟,他們賣林深面子,才做出現如今的舉動。
可即便薛仁貴是林深的徒弟,是皇子李治的師兄。
他們再怎麼特殊對待這個年輕人,有一點是改變不了的。
薛仁貴現在連個校尉都不是。
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兵卒,在楚王私軍裡任百夫長一職。
他想去,柴紹也不敢放他去。
一個不在大唐軍伍體系中的大頭兵,讓他領一萬兵卒?
別說薛仁貴有沒有這個本事,要是柴紹真敢幹出來這種事,李世民說不定就真敢砍了柴紹的腦袋。
薛仁貴看著柴紹臉上的神色,疑惑好一會之後,才反應過來。
他忙擺手:“我沒想著您放給我兵權,我只帶著我手下的一百兄弟就行。”
桌子上氣氛更加安靜。
薛萬均用一種“看智障”一般的眼神看著薛仁貴:“你確定,對面雖然人數不多,但也有萬人。”
百人去阻攔萬人……
聽起來就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百倍的兵力差距,這已經不是單兵素質能夠彌補的程度了。
柴紹加重一些語氣:“對面是萬人,不是千人!”
薛仁貴很冷靜,點點頭說道:“我知道,對面是一萬個人。”
柴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