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麗琬臉上鬱悶的神情,被林深看著眼裡,他笑了笑,朝著鄭麗琬招了招手。
鄭麗琬乖巧的走過去。
啪——
林深抬手輕輕在鄭麗琬腦門上敲了一下,又順手揉亂了她簡單紮起來的髮髻,輕聲說道:“可別這樣,總想著把所有的東西握在自己手裡,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鄭麗琬點點頭,只是神情依舊還是那麼鬱悶。
林深思考了一下,突然開口問道:“你知道,為什麼現在很多人看不起商賈,就是有一種“仇富”心理?”
仇富?
這兩個字還真是形象。
鄭麗琬灑脫一笑,輕聲說道:“無非就是見不得別人過的比自己好唄,還能是因為什麼原因?”
林深又問道:“為什麼他們不會仇視朝廷官員?”
鄭麗琬愣了一下,然後不假思索的回道:“因為他們害怕那些擁有權力的人……”
只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戛然止住。
林深抿嘴一笑:“你確定嗎?可百姓對貪官汙吏,無能之輩,該罵的還是會罵的,一點也不會嘴下留情。”
鄭麗琬認同的點點頭。
漢人的老百姓是最有骨氣的人了……
無論是官員,還是說皇帝,只要做的不好,那都是敢破口大罵的,有些性子莽的,二兩小酒下肚,更是敢堵在門口去罵他們。
或許有些狠辣的角色,他們不敢明面上去招惹。
但私底下的“仇視”也是少不了的。
不見蝗災剛剛爆發的時候,李世民都被老百姓罵成了什麼模樣——雖然這其中是有世家大族的惡意引導的原因。
林深敲了敲桌子,輕聲說道:“現在很多人看不起商賈,僅僅是因為“為富不仁”這四個字,或者說……就是因為不仁,所以才會仇視他們。”
鄭麗琬若有所思。
她依稀記得,林深是同她說過這樣的一段話。
只是沒今天說的這麼詳盡。
林深嘆了口氣,眼中神色微微有些悲憫:“其實,在我……我的學派中,對掌握資本的人,是有兩種稱呼的。”
鄭麗琬饒有興致的看著林深,期待著他接下來的言語。
林深說道:“一種我們叫他資本家,一種我們叫他企業家,你知道這兩種不同的稱呼,分別代表了什麼嗎?”
鄭麗琬搖搖頭。
單從名字上,她分辨不出來什麼。
林深頓了頓,笑著解釋道:“我們假設一種情況,在壽春有一家工坊,工坊裡除了掌櫃、東家之外,還有一百名員工。”
“這家工坊,我們定它一年能收入一千兩銀子。”
“資本家會將這一千兩銀子中的九百九十兩拿在手裡,剩下的十兩,只要員工們不反抗,這就是他們的薪資……”
“但僅僅是這樣,資本家還不會滿足,他會想方設法的,用各種手段,比如說《金融學》中提到的上市、股市的概念,從外人手裡掏出錢來,佈下一個看似“繁榮”的經濟騙局,收割韭菜們的銀子,來發展自己的工坊。”
“招攬更多隻要一點點銀子的員工,讓自己賺更多的銀子。”
鄭麗琬一愣。
雖然林深說的是“資本家”,但是莫名的,她就有一種既視感,這些不就是那些勳貴家族玩弄的套路……
只不過一個是“經濟市場”,一個是“農耕土地”。
林深繼續說下去。
“而企業家會怎麼做?”
“他會按照每位員工的勞動,給予他們相應的勞動報酬,剩下的銀子,一部分用來發展工坊,做完這些之後,他會從中拿取自己相應的一部分勞動報酬,再有剩下的,就拿出來用來回報社會……”
鄭麗琬沉默下去,眼珠子都不再轉動,陷入一種深層度的思考當中。
林深眯著眼,臉上看不出半點笑意。
語氣更加沉重起來。
“所謂的資本家,就是想讓員工用三千兩銀子的心,做兩千兩銀子的活,但最後只給員工三百文錢的工資,讓他享受十文錢的待遇……”
“等員工接受這一點,並任勞任怨之後,他會更想法設法的進一步壓榨你。”
“而企業家……”
“會讓你做三百文錢的工作,給你三百文錢的工資。”
“當覺得你做的不錯的時候,有進步空間,就會提拔你,讓你做三兩銀子的工作,拿三兩銀子的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