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做了個息聲的手勢,對我道:“這個麼,人多口雜,有機會再給你講!為師現在最關注的是應該為新弟子取什麼法號……”
我翻了個白眼:“這有何難?‘和’字輩的字多了去了!”想到我們師兄弟的奇葩法號,隨口道:“那就叫‘和睦’吧,預示著我們與對門的生活的平安和順,挺好!”
師父摸著下巴想了想,最後滿意地點點頭,一錘定音。
夜幕降臨,我們一群人人手一隻花燈聚集在小河邊。
閉關多時的玄一道長也來了,因為這次活動是他們道家組織的,而他又是那邊輩分最高的人,於是照例由他來講開場白。
話說玄一真不愧為一代尊師,講個話都深奧非常,整篇演講吓來我只聽懂了一句“故智者之養生也,必須四時而適寒暑,和息怒而安居處,節陰陽而調剛柔,如實則邪僻不至,長生久視。”
——個人覺得這句話說得真是好極了!跟我現在的生活方式差不多。
正聽得津津有味,忽聽師父在一旁嘀咕道:“這講的都是啥鳥語啊……”
我嘆口氣,第一次對師父的無知感到羞愧……
最後,放河燈活動就在玄一的“預祝大家玩得高興、玩得開心、玩得痛快”的總結中歡樂地拉開了大幕。
我是第一次玩這種金貴的花燈,而小黃鸝就更不用說。我悄悄跑到暗處,看見師兄面色沉靜地推出一隻燈去,還合掌默唸著什麼。
——我想師兄他一定是在思念已故的親人們。
從前我一直沒有認真想過師兄變成道士這件事,現在想來,要不是真的走投無路,有哪個人願意走這條路啊。由此看來,我猜想師兄家裡大概再沒有別人了吧……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又傷感起來,只覺得我與師兄“同是天涯淪落人”,他沒了親人,我也沒有,這麼多年我簡直都忘記父母的長相了……說來也很是不孝。
想起面目模糊的父母,我管師兄要了一根蠟燭,小心地插進花心,一臉鄭重地將花燈推進河水中去。一隻只花燈飄在水面上,穿梭往來,時靜時動,燈光水影,交相輝映,好看極了。我也學著閉上眼睛,心裡默唸著僅會的幾句佛經,希望無法投生的孤魂野鬼們能夠早日釋懷。
忽然河中傳來“咕咚”一聲,我疑惑地張開眼睛,只見不遠處兩個河燈撞在了一起,轉了一個漩渦就沉下水去不見了。我仔細找了一找,發現其中一個正是我剛才放的那個燈。
我向那隻河燈的漂來的方向看去,卻見孔玫一身白裳跪在岸邊。我見她一臉的失望,
想起她孃親好像也是去世好久了的,便走過去想安慰安慰她。待走到她跟前,卻發現她像是不怎麼傷心,反倒是一副十分費解的樣子,心下奇怪便忍不住問了一句。
孔玫拍了拍我的肩,嘆了口氣,道:“我孃親好多年前就是投水去世的,打那以後,每年中元節我都會在河中放燈,以求得她的安息。可是每年都放不出去,不是沉了就是和別人撞在一起,也不知道孃親何時才能將往事釋懷。”
我聽了一身的白毛汗,勉強道:“額……你可不要告訴我,你孃親是在這條河裡去世的啊……”
孔玫答非所問,幽幽道:“這世間的水大都是相通的,靈氣異常,誰知道呢……”
我不由得抖了一抖,顫著兩條腿走回人堆裡。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的,總覺得林中陰風四起,四周涼涔涔的,不覺裹緊了僧衣。
忽聽身旁有人叫道:“小和尚!”我答應著抬起頭,順著聲音看去,卻沒見到人。我向周圍仔細看了看,只見小黃鸝和圓子正站在河邊潑水,玄一與師父靠在樹下昏昏欲睡,師兄還蹲在之前那個地方不知道在想什麼,就連孔玫也還是在原地不停地放燈。各人都忙著各人的事,沒有需要叫我的理由。
這就怪了……我暗暗地想,心說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鬼叫名?據說在中元夜聽到有不知名的人聲叫人,是不可以擅自回答的,否則就會被勾了魂。剛才我沒防備,難道會被小鬼兒勾去嗎?合著我本來是要普度路過的孤魂野鬼的,可結果居然被鬼給“度”了,將來被好事之人傳將出去,也實在是夠丟人的啊……
想到這,我趕忙盤腿坐好,雙手合十不停地念佛,希望借佛祖之力保護好我的元神,救我不要“失魂落魄”。唸了幾句,大概是幻覺吧,只覺得身上變得暖暖的,好像真的是有些作用了似的,心中不禁大喜。
正念在興頭上,突然感覺有人輕輕拍了下我的肩。我心下一抖,緊張地張開眼睛,發現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