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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生倒是沒看見莊周,顧自摟著女子進門,而莊周則退到房屋簷下,趁無人時隱去身形,也跟著上樓。
“雲爺,你送的這鐲子真好看,姐妹們都羨慕我呢。”那女子正倚在雲生身上,撒嬌賣痴,心裡盤算怎麼從他身上再哄些首飾。雲生骨頭都酥了,眉開眼笑地摟住她親了一口:“寶貝兒,你只管好好伺候,爺手裡有什麼,還不都是你的。”
聞言,女子越發來勁,扭股糖似地往他懷裡鑽,卻不讓他真沾上。雲生親近了幾回都被她躲掉,無奈從懷裡摸出顆珠子:“瞧,我帶了這個來,你卻”女子捧著珠子,雖點著燈,仍可見寶光瑩瑩,歡喜地膩在他身上,任他又親又摸。
說話間,雲生愈加醜態百出,叫著寶貝兒就要親熱,眼前一暗,燭火竟熄了,懷中美人兒也似睡著一般,沒了動靜,寶珠在暗中卻更加明亮,和著窗外月光,房間之中的擺設都隱約可見。
雲生有點發寒,下床拎了褲子想走,忽覺一股大力揪住他敞開的衣襟,往地上一摔,跌了個大馬趴,疼得他直咧嘴,卻叫不出聲音。
雲生恐懼地抬頭,只見繡簾動處露出一角白衣。鬼?這個念頭浮起,嚇得不輕。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妖精都親眼見過,鬼自然也是有的。眼珠凸出。雲生在地上抖著身子向後縮,“你你別過來。我、我、我找道士收了你不不不,好兄弟,我明天,不,今晚就給你燒紙,我找人來超度你你別找我”一時間給嚇怕了,口中亂七八糟,語無倫次。
見了雲生這個模樣,莊周心中厭惡更深。當下一聲冷哼,打斷了他的胡言亂語:“你不認得我了,好大的忘性!”
雲生篩糠似的哆嗦,聽到似曾相識的聲音才定睛看了一眼,更是心膽欲裂,小蝶口中的莊周大人,怕也是哪處妖怪,今日來找他算帳了。
莊周可容不得他定下神來,一抬手。雲生當即凌空飛起,只覺喉上如遭重扼,幾乎喘不過氣,耳邊就聽莊周的聲音如從九幽之地傳來:“聽著。我不管你這一年多來做過什麼,現在先回去洗掉你這身脂粉味,然後跟我去客棧找小蝶。記好了。你是謀事未成,不願就此回去。一直飄泊京師,今天剛好叫我遇上。”
法力一撤。雲生啪一聲掉落地上,哪敢說半個不字,莊周厭惡地看了他一眼,轉身之際又復交待:“換了你這身衣服,要有個潦倒模樣!”心念微動,床上寶珠納入袖中,莊周可不願此物落入娼妓之手,更怕雲生就此跑了,帶件物事他不論跑到哪裡,都可以輕易地找到他的所在。
“唉——”忍不住的嘆了口氣,莊周走出了萬花樓,忍不住的呢喃嘆道:“這是蝶兒自己的選擇,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選擇,不管對錯,終究還是要承受後果。”這是在安慰自己,卻終究說服自己。
回到客棧,想好說辭後,莊周作出欣喜之色進了小蝶房間,一進房,便忍不住的為之一愣,小蝶平靜地躺在床上,不時低咳,卻沒了日間的激動,眸子靜靜瞧著屋頂,似發現什麼有趣之事,嘴角甚至掛了一絲說不出味道的笑容。
看她這般神色,一時之間,莊周倒有些不知如何開口,半響之後,方才強笑著說:“小蝶,我已經找到雲生了。”
小蝶嗯了一聲,殊無喜色,目光轉來看著莊周,仍是靜靜的。心中頓時察覺不妙,但想到她在客棧,應該不會得知訊息,莊周當下強忍著不自在笑道:“他沒有謀到差事,不肯就這麼回去,倒有幾分志氣”正想著怎麼說,目光垂下,落到小蝶發上,一支珠釵直刺入眼,不由得為之面上變色:“小蝶,你”
小蝶眼中滑下淚,順著眼角落在枕上:“莊周大人,你走後,受你託來照顧我的掌櫃娘子來陪我說話,我一眼就見了她頭上的珠釵。莊周大人,那那是你送於我出嫁的啊!掌櫃娘子說到釵好生得意,說是雲爺手面大,贈給青樓女子不知凡幾,她們得的多了,也不當回事,手頭緊時便賤價賣了,讓她揀了個便宜。”
小蝶又在咳嗽,莊周不及多說,連忙先撫她背,渡了一口真氣過去,讓她喘定。
小蝶靜下,唇邊又綻開笑容:“莊周大人,我用你留下的錢又將它買了回來,你不生我氣吧?”
到了此時此刻,莊周還能說什麼,只得輕輕搖頭,勸道:“小蝶,忘了他吧,我帶你回山,教你重新修行。”話如此說,心中也是無底,若她真是凡人,也不用延醫,只需自己略輸真氣便可治了她病,再尋些仙丹,自可延年益壽,甚至得道成仙也不在話下,可是,小蝶從妖轉人,脫胎換骨之後,更有一番壞處,便想如凡人般修煉也不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