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禽獸至徐苒回來睡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剛開了院門,便見送食盒的狗兒等在外頭,見了她道:&ldo;程管事讓小的來知會大姐兒,前頭忙亂著要出殯,這幾日恐顧不得大姐兒這邊,特吩咐小的過來幫著大姐兒挑水劈柴做些粗活計。&rdo;徐苒心裡暗笑,估摸昨兒晚上把那廝指使的狠了,這才使喚了個小廝來幫忙,昨兒這狗兒送食盒來,她倒沒底細打量,今兒一瞧,倒是挺壯實實的個小子,年紀大約十三四,四肢粗壯,小臉黑裡透光,想來是個常年幹粗活的,便問他:&ldo;原先在哪裡?&rdo;那狗兒雖老實,卻事前得了旺兒的囑咐嚇唬,言道,他若露了爺的根地兒出來,便把他一頓板子打出去,這會兒聽得徐大姐兒問他,目光閃了閃,磕磕巴巴的道:&ldo;原先只在外頭柴房裡挑水劈柴,或支應著各處跑跑腿兒。&rdo;這話原也不差,徐苒見他目光閃爍,有些嚇嘰嘰的模樣兒,便知定是前頭得了囑咐,不敢跟自己吐露底細,不過徐苒自有法兒探聽,便笑道:&ldo;既如此,多謝程總管照拂,你先進來吧,可吃了早上飯不曾?&rdo;狗兒點點頭,這才想起,手邊上還有個食盒,忙提了進去遞給她,徐苒接過去,也不放到屋裡,仍坐在院子裡的葡萄架下,拿出來瞧了瞧,見今兒倒更全和,飯菜,湯食,點心一一齊備,心裡愈發疑惑,卻不動聲色。吃了早飯,仍把食盒放到陰涼處擱著,狗兒已經來來回回挑了幾趟水,灶上院中的水缸都已挑滿,一張黑黢黢的臉上滿是汗水,徐苒有些過意不去,去屋裡提了自己昨兒燒的涼開水出來,尋了個空碗給他倒了一碗,遞給他,狗兒卻搖搖頭,拿著缸裡的水瓢,舀了半瓢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便去劈柴。說起來這柴房裡給各處灶上的柴火,都該是事先劈好的,只顧廉死後,這院子裡就一個徐大姐兒跟李婆子,又不得爺待見,下頭那些人誰還拿著當回事兒,隔三差五短東少西的,如今天暖了還好,到了寒冬臘月,有時一月都不送幾根柴來,還得李婆子舍了老臉自己去要,縱這麼著,也不知吃了多少難聽的話去,便是送來也故意為難,送的都是整顆木頭,讓他們自己劈來使喚。徐大姐兒在這兒過的日子可想而知,偏她性子木訥,不討喜,顧廉活著的時候都不得意,這人死了,就更別提了,是個人人都能欺負的可憐人,只既她都熬了這許久,怎巴巴的這時候才上吊,若是想不開,早在那什麼顧廉死的時候就該上吊了,這是徐苒想了幾日都想不通的事兒,橫豎如今她得了這身體,就不能在跟前頭的徐大姐兒一樣過日子,況且,如今還有個色鬼管事可以依靠,只不過,這管事的身份著實可疑了些。日頭上來,灶房了悶熱不堪,徐大姐兒便讓狗兒把柴挪到院子裡來劈,她就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墩上,一邊兒做針線一邊兒想著尋機會跟他說幾句閒話,探聽訊息。說話說到做針線,徐苒的水平也就停留在十字繡的階段,不過也足足夠用,橫豎也不做多難的活兒,其實他就是想自己縫兩雙襪子穿,這徐大姐兒腳上就纏著裹腳布,襪子一雙沒有,徐苒自然不會縫襪子,在徐大姐的包袱裡尋了半日,尋出一塊還算薄的料子,摸著滑溜溜,手感極好,也不知是什麼布料,倒是輕薄紗透,徐苒想著自己做雙襪子穿在腳上,應該不至於捂腳,只顏色不大順意,是豔豔的大紅,大小也不成個材料,只包袱皮那麼大,徐苒便用剪子裁成兩塊,試著縫起來。她縫了一會兒,自己左右端詳端詳,還算過的去,至少比裹腳布強,又側頭瞧了狗兒一眼,有一搭無一搭的跟他說起話來,卻不想這小子別看生的一副老實相,嘴巴跟蚌殼一樣緊,半日也沒撬出幾個字來,倒是得使喚,劈好了柴,還幫著徐苒燒了一鍋水,才去了,說明兒再來。不用再去井臺提水,徐苒自然不會再碰上那色管事,卻隱約聽見前頭喧鬧誦經的聲響,想來過了今兒晚上就該傳送出殯了,府裡的管事也都得不成閒,這幾日估摸都顧不上她,正可好好想想日後的事。其實徐苒早就想過了,這徐大姐兒的身份就跟個丫頭沒兩樣兒,偏頂了童養媳的名兒,弄到如今這般下場,也夠倒黴的了,如今這境況,徐苒若想出去,頗有難度,這古代的的丫頭,想出去也只兩條路,一條是回她本家去,一條是嫁人,想自己出去,絕無可能。回本家,這是條死路,想這徐大姐兒的親爹既然捨得把她賣了,哪裡還會有什麼父女親情,早把她當成個累贅,恨不得早早甩了的好,況,聽李婆子說,她家裡還有個後孃,還有個後孃生的弟弟,但能有點兒人心,也不可能把她賣了,所以這條路走不通,那麼只剩下嫁人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