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程搖頭失笑,讓旺兒去尋一套小廝的衣裳鞋帽過來,徐苒在裡間穿在身上裝扮好了,才走將出來,顧程這一瞧,不禁失笑,只見硬白布衫兒下系長褲綁腿兒,腳上藍鞋淨襪,頭上皂布巾束住滿頭青絲,越發顯得一張小臉上眉眼清俊,倒真似一個才十三四的清俊小廝,雌雄莫辨。顧程伸手在她胸上摸了一把道:&ldo;那一對兒奶兒卻藏去了何處,瞧著如此平整。&rdo;摸到硬邦邦的裹胸布,點點她的頭:&ldo;鬼靈精的丫頭,倒有這些心思,一會兒可不許鬧累家來。&rdo;目光在他身上又溜了一圈,湊到大姐兒耳邊道:&ldo;倒像個小館兒。&rdo;徐苒自然知道小倌是什麼,臉一紅白了他一眼,心話兒這廝就不惦記點別的。旺兒直眉瞪眼的瞧著爺身後的大姐兒,愣在當場,半天緩不過來,白等顧程踹了他一腳喝道:&ldo;瞧什麼呢,還不去備車,今兒爺不騎馬。&rdo;旺兒這才回過神來,忙跌跌的跑將出去,叫車把式在門前候著,顧程回身瞧了大姐兒一眼,不懷好意的笑了笑:&ldo;今兒爺可依著你了,若領爺的情兒,好好琢磨著如何回報爺才是。&rdo;大姐兒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當沒聽見一般,卻也知道平日他出門慣常喜歡騎馬,今兒叫備車,大約是怕自己跟不上,雖是好意卻存了壞心,她才不領情,不過坐車顯然比走路舒服多了。徐苒這一月多來頭一回出門,那感覺,跟被關在監獄裡幾個月忽然出來放風的心情差不多,他跟顧程坐車,旺兒跟豐兒跟在車後頭騎馬跟著。豐兒瞧了前頭的車一眼,帶著韁繩,湊過去問旺兒:&ldo;那可不是大姐兒嗎,怎的今兒打扮成這樣出來了。&rdo;旺兒白了他一眼:&ldo;我哪兒知道。&rdo;心裡卻也不得不佩服大姐兒這手腕兒,這大半個月過去,爺不禁沒膩了她,瞧那意思,更上心動意了,平日吃喝穿用就不用說了,今兒竟然帶著出來,可見爺心裡多稀罕,就顧家這些大小丫頭都算上,哪個跟爺出來過,偏大姐兒就出來了,還打扮成小廝的樣兒,這個頭一開,日後不定怎樣呢。卻聽豐兒道:&ldo;你說這事也夠邪的啊!大姐兒以前那麼個帶呆傻丫頭,三腳踹不出個屁的主兒,上了回吊,沒死成倒變個人,你不知道,我娘她們背地裡都說,別是被什麼妖魔精怪附身了,不然,能把爺迷成這樣,如今連後院都不進了,就守著她一個,就是這麼著,還稀罕不過來呢,這不出來還巴巴的帶著。&rdo;旺兒瞪了他一眼:&ldo;這些話你聽聽便罷,莫跟著瞎嚼舌頭,仔細被爺聽見,揭了你的皮。&rdo;豐兒吐吐舌頭道:&ldo;我自然省得,倒是大姐兒畢竟年輕沒個成算,如今是得寵,就不想想後頭,她霸了爺的寵,把後院裡的二孃三娘,連待那幾個跟爺有事兒的丫頭可不都得罪了,這會兒仗著爺倒沒什麼,若有一日爺厭煩了,或稀罕了旁人,她可如何是好?&rdo;旺兒道:&ldo;你倒閒得慌,有空操這些沒用的心,怎麼著,難不成你也瞧上大姐兒了,想著她的賬呢?&rdo;豐兒忙道:&ldo;我哪兒敢啊,我可聽說,爺有意納了大姐兒進府,到時候可就不是丫頭了,咱們的叫一聲四娘,又不是活膩煩了,哪裡敢生出這樣的心思,不過那柳枝兒倒是細皮嫩肉,挺讓人稀罕的。&rdo;旺兒不禁嗤一聲笑了:&ldo;你倒是眼高,那柳枝兒在咱們府裡也算拔了尖的,可惜是生不逢時運氣差了些,遇上大姐兒,也只得自認一個倒黴,這會兒細皮嫩肉可都糟蹋的差不多了,你若惦記她也不難,不定那天爺一開口,把她發落出來,到時你娶了她家去當個婆娘也是姻緣,只那丫頭心高,不定看的上咱們這等奴才,人家想著攀高枝呢。&rdo;豐兒聽了嘻嘻一笑道:&ldo;俗話說的好,落架的鳳凰還不如雞呢,更何況,她連鳳凰的邊兒都挨不上,等她出來還有甚指望,上趕著來貼小爺也不一定呢,不知被幾個漢子入搗過了,小爺要她是她的造化。&rdo;啐了他一口道:&ldo;做你的白日夢去。&rdo;兩人在後頭說話兒,徐苒在車裡自是聽不著,她也不想聽,這會兒一門心思就瞧外頭呢,馬車出了街口,她就掀起車窗的紗簾往外瞧,那些人的穿著,騾馬,牲口,以及街邊上的招牌布幡,還有挑著擔子的販夫走卒,彷彿一副鮮活無比卻又古香古色的市井風情畫。令人目不暇給。馬車拐了彎,徐苒忽瞧見那邊拐角處,有個臨街的木質二層樓閣,很是精緻氣派,一樓前懸掛兩盞大紅燈籠,二樓圍欄中垂掛著輕紗帳幔,遠遠望去如煙似霞,隱隱仿似聽得絲竹盈耳,影綽綽瞧見二樓隔著輕紗帳幔仿似有人影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