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悄聲道:&ldo;奴婢算著,便是大姐兒日日吃那參湯,這才幾日,怎會如此快,怎樣也需一月光景,才能見效的。&rdo;周慧蓮道:&ldo;剛我也想這事兒呢,只是懷了身子的人都嬌弱,且大姐兒原先就不是個多康健的,或許她這胎本就沒做穩,又吃了那參湯,見了血也不稀奇,那柳郎中卻是個沒用的,爺幾句話就把他唬住了,爺面兒上最不說,心裡不定還疑心我呢,常聽真定府的孫郎中是個神醫,真若把他請來,怕這事便再也瞞不住,如今想來,這事兒倒是我做的急了些,你去把剩下的那些參片都尋出來,讓媽媽拿到灶房裡燒了,便日後真從這兒上翻出來,咱們一口咬死,沒了證據,爺總不能就認定是咱們,再讓人給我爹送個信兒去,看看能不能截住孫郎中,先把這事圓下來,若沒了我,他們也沒安穩日子過了。&rdo;琥珀應著去了,周慧蓮愣愣瞧著窗外那株石榴發呆,早過了五月,似火的榴花謝落,碧葉間卻簪滿了果子,小巧可喜。她院裡這株石榴還是她進府第二年移過來的,因石榴多子,故此種在院裡,盼著自己也能跟這石榴一般,便不多子,哪怕給她一個也好,如今她夜夜孤枕寒衾的一個人守著這院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只可惜這些年過了,也沒能如願,院子裡這顆石榴倒是長了起來,結的果子又大又甜,可她的心卻越來越苦,苦的她快不知道什麼是甜了,她娘總說順順當當的過日子就是了,她娘哪裡知道,若不爭,早沒了這順當的日子。到了如今,她竟連徐大姐兒一個指頭都比不上了,剛大姐兒一鬧腹痛,爺的臉色都白了,又豈是單單隻為了那肚子裡的孩子,還道爺對誰都一般難有真心,卻不想徐大姐兒倒是個有福之人,至少比自己有福多了。徐大姐還真沒覺自己有福,她反而覺得,自己比誰都慘,成天在顧程眼皮子底下,跟她鬥智鬥勇,跟他兩個老婆都鬥智鬥勇,徐苒都覺,自己腦細胞死了無數個,她非常懷疑,再這樣下去就算僥倖脫身出去,說不準也成了個半殘,她夢想的小日子過不過的上還兩說,更何況,顧程這廝又怎會放了自己。想到這些,徐苒就覺前路一片黑暗,半點光亮兒都瞧不見,真真有些氣餒。顧程見她目光呆愣愣落在窗外,小臉白白的,平日的伶俐機靈一絲影兒都不見,卻多出幾分惹人憐愛的柔弱來,把顧程疼的,心早軟的不成了樣子,摟她在懷裡道:&ldo;怎連話都不說了,剛不還好好的。&rdo;&ldo;什麼好好的?&ldo;徐苒忽然不耐起來,用力想推開他,奈何使不上力氣,推不動,顧程卻仍低聲哄她:&ldo;如今你身子正弱呢,別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你想怎樣,跟爺說,爺保證都依著你就是。&rdo;都依著我?徐苒忽然苦笑一聲,她想要出去,她想要過自由自在的日子,可這顧府的宅子就好像一座監獄,這書房院就是她的號房,顧程就是冷酷的牢頭,如果這輩子都出不去,估計她自己會發瘋。其實徐苒一點想不通,顧程怎麼就死活不放開她了,要說這新鮮勁兒也該過去了,是因為她肚子裡的孩子嗎,是不是這孩子沒了,他就能放過自己了。顧程摸了摸她的臉:&ldo;大姐兒,你跟爺說說話兒,你這樣兒,爺心裡難受。&rdo;徐苒閉了閉眼,看著顧程,低低說了一句:&ldo;顧程,你能不能,能不能……放過我……&rdo;後邊仨字,徐苒嚥了下去,她知道自己說了也沒用,沒準顧程聽了還會看管的她更嚴。過了晌午,旺兒就趕回來了,跟顧程回話兒:&ldo;孫郎中被人請去了京裡瞧個要緊的病人,說最快也要年底才能迴轉。&rdo;顧程指著他道:&ldo;真真一個蠢材,既沒請來孫郎中,再去尋旁個,怎就自己回來了。&rdo;旺兒忙又去請了一個郎中來,這個倒聰明,搖頭晃腦說了些含糊其辭的之乎者也,末了開了劑保胎藥。顧程讓人熬了,親眼盯著徐苒剛吃下,前頭便傳了話進來:&ldo;尹二爺來了,說是有事兒尋爺呢。&rdo;顧程眼中厲光一閃而沒:&ldo;說爺就去。&rdo;回過頭來跟大姐兒道:&ldo;剛吃了藥,好生睡會兒,爺去去就來。&rdo;徐苒點點頭,身子翻過去,閉上眼暗暗鬆了口氣,孫郎中不來,倒是混過了眼前,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吧!她真覺得很累,累的都沒力氣想以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