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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這石氏怎麼來了顧府,還要從那日老徐頭從這兒回去說起,那日老徐頭混鬧了一場,啥都沒落下,只得灰溜溜家去了,到了家門口卻轉了三圈,都沒敢進門,怕他那個母夜叉一般的婆娘呢,不妨被石氏出來倒水時瞅見了他的影兒,哼一聲道:&ldo;回來了不進屋,在街上轉什麼?&rdo;老徐頭這才進去了,一進屋,石氏便道:&ldo;可見著人了?&rdo;老徐頭不吭氣,石氏又問:&ldo;可要了參來?&rdo;老徐頭仍舊不吭氣,把個石氏氣的,手裡的盆都恨不得扔過去:&ldo;你倒是說話兒啊!&rdo;見他仍低著頭,石氏忽的明白過來道:&ldo;她不認你?&rdo;老徐頭忽的惱起來,腦袋一抬,對他婆娘道:&ldo;當年是你非容不得她,正巧顧家來買,你忙攛掇著我賣了,立下字據說賣斷的,如今便是我上趕著過去,她死活不認我這個爹還罷了,反倒還被她好一頓罵,鬧了一場,讓旁人來戳我的脊樑骨,這張老臉今兒都丟盡了,那丫頭撂了話,若在上門,一頓亂棍打出來,我也瞧出來了,這丫頭指望不上,哪當我是個親爹,分明累世的仇人一般,恨不得我死了她才解氣,你若還想如何,你自己上門去,我再不去的。&rdo;他婆娘聽了,有些個不信的道:&ldo;就她那麼個整話都說不出的丫頭,如今這般厲害?不是你哄我的吧!&rdo;&ldo;我哄你?&rdo;老徐頭蹭一下站起來道:&ldo;你不信趕明兒你自己去一趟便知了,我再不去的。&rdo;轉身進了裡屋炕上歪著。石氏想了一會兒,掀簾子進了裡屋來,靠在他邊上,伸手撫了撫他的胸口道:&ldo;你也莫生氣,我是思量著,那丫頭縱然如今剛強些,骨子裡的性子總改不了,不至於忘了本去,只讓她出了這口氣,便好說話兒了,回頭你多去幾趟,便是她不見你,日子長了,外人說三道四的,她臉上也不光彩,俗話說的好,家醜不可外揚,她必然也知這個理兒,便是為著咱家大寶也不能就此罷了,這些暫且放放,今兒我掃聽著,真定府裡有個仁壽堂的孫郎中,是個神醫,過兩日咱僱輛車,拉著大寶去真定府走一趟,讓那神醫瞧瞧,說不定就能好了。&rdo;這些年尋醫問藥的,不知折騰了多少個來回,也沒見個好,老徐頭待要不去,又著實怕他這個婆娘,只得應了,卻拖來拖去,拖了好些日子才去。也是趕巧,他們兩口子為著省錢僱了輛老牛車,晃晃悠悠走的慢,到真定府的時,已經落了晚,被仁壽堂的夥計支到了孫郎中哪裡,正瞧見大郎從裡頭出來,老徐頭怕見他呢,哪裡敢露頭,忙扯著他婆娘躲在街角,待他走遠了,才近前叫門。叫開門,見了郎中,老徐頭還沒問,他婆娘倒先開口道:&ldo;剛瞧見我們縣裡的街坊,也來瞧病,敢問郎中,他是瞧什麼病的?&rdo;孫郎中見這兩口子眉眼閃爍形容猥瑣,不像那老實本份之人,再說涉及他人私事,自己說出卻不妥,便扯了個慌道:&ldo;來瞧腳疾。&rdo;石氏當時沒覺什麼,家來越想越不對,瞧個腳疾非巴巴大老遠跑去真定府做什麼,有心讓她男人去掃聽掃聽,老徐頭卻說她吃飽了撐著,自家的事還顧不過來呢,還有心思管旁人的閒事。正趕上聽說縣裡來了南戲班,勾起了石氏舊年之事,哪還有心思理會這些,便丟開手去,鑽著心眼日頭掃聽戲班子的事。聽說戲班子裡倒是有個唱小生的,模樣極好,聲腔也好,掃聽著年紀,也與杜文秀一般,石氏暗道,莫非真是他不成,想起自己這些年過的日子,石氏哪有不去尋他的理兒,再說還有個大寶呢,可是他的種兒。只可惜那戲班是千戶大人請來的,並不在外頭唱,她便是挖空了心思,也難見上一面,正著急上火,忽聽顧府六月二十要做生日,請了那戲班去唱一日。石氏模糊記起大姐兒的生日是六月的,究是六月幾兒的,卻記不得了,忙家去問她男人,才知,果是六月二十的,心裡不禁暗恨,便是顧府後院的兩位正經的二孃三娘,也沒聽見說做這大的生日,大姐兒一個丫頭,卻能如此,可見得寵之極,既得寵,稍顧念一下家裡又能怎樣,偏這丫頭是個摳門狠心的,倒是連門都不讓登,她就偏登門去,打著給她拜壽做生日的幌子,還能把她趕出來不成。主意定了,便預備了壽桃壽麵,提著去了顧府,果便讓人引了進來,這一進來,石氏差點沒瞧花了眼,這一進一進的院子,又是廊,又是屋的,真真體面,倒不妨那丫頭有這麼大的造化,早知如此,她也情願賣到這兒來當丫頭,不比跟著那老沒用的過日子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