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珠轉了轉,歪著頭對張青蓮道:&ldo;那我問你,若你果真金榜題名,打算如何報答於我?&rdo;她這一句話問出,倒問了張青蓮一個大紅臉,他心底那些心思,此時如何能說與她,吶吶的道:&ldo;姑娘說如何報答便如何報答……&rdo;徐苒一聽倒樂了:&ldo;既如此,這五兩銀子算我借你的,你且寫一個借據來,若來年金榜題名需當連本帶利還我五百兩,如何?&rdo;先頭徐苒還有點兒心虛,心道這利息是不是高了點兒,後來又想,我這是風險投資,他若名落孫山,我五兩銀子還打了水漂呢,五兩銀子能買多少東西啊,自己這樣就一個丫頭也就值這個價了,真算一筆鉅款,這窮酸一無抵押,二無信譽,遇上自己都算他造化了,故此,末了,那語氣很是理所當然。張青蓮卻忍不住笑了起來,暗道,這丫頭真真小家子氣,五百兩算什麼,只他有那一日,五千五萬給她又算得什麼。&ldo;你笑什麼?&rdo;徐苒瞪著眼問他:&ldo;是嫌還的多嗎?&rdo;張青蓮定定瞧了她兩眼,執筆彎腰寫了起來。徐苒低頭去瞧,先讚一聲,字真好,習的顏真卿,橫輕豎重,雄強圓厚,倒真是個有才的窮酸,能畫會寫的,&ldo;現有山東灤縣張青蓮,進京赴考途經真定府地界兒,不想遭賊人搶了身上盤資,無奈醃趲與真定府陳家村內,得村東陳家姑娘相助紋銀五兩,來年若金榜得中,情願奉還五百兩之數,特此立下字據,丙寅年五月初十,立字據者,張青蓮。&rdo;擱筆,拿起來遞與大姐兒:&ldo;如此可好?&rdo;徐苒看了看,吹乾上頭的墨,折將起來,仔細收在腰間的荷包內,瞧了瞧桌子上的東西道:&ldo;既你寫了借據,這些便算做你幫我畫扇子面兒的謝禮好了,雖算不得多好,比你那個兩半的硯臺強些,你且拿了去,將就著使喚便了,家去之後,別忙著趕路,把這些銀子分著縫與內袋之中,多買些乾糧清水,路上莫貪近走小路,揀著那大道走,到了前頭信都縣內僱輛車馬,雖用些銀子,好過指望你兩條腿,早到了京城,也好早早尋個清淨所在溫習詩書……&rdo;徐苒是真心疼自己這五兩銀子,就怕自己給了他,回頭再遇上什麼小偷賊人的,豈不冤枉,絮絮叨叨的囑咐了他許多話。自打喪了父母,誰曾如此上心與他,又經了此番大難,張青蓮哪會覺得她嘮叨,恨不得她再囑咐自己幾句才好,故此一聽著記在心裡。徐苒說了半車話,也覺得自己有些絮叨,住了嘴卻笑道:&ldo;小女子在此祝公子一舉得中金榜題名。&rdo;說著福了一福。張青蓮忙一躬還禮,起來收拾了桌上的文房四寶,裹在包袱裡,幾步出了院子,卻在籬笆門外站定,回頭瞧著大姐兒道:&ldo;若得造化,必然歸來,姑娘放心。&rdo;這才轉身大步離去徐苒倒是愣了愣,心道這窮酸古怪,我放心不下的是我那五兩銀子,你回不回來誰稀得管,卻又想他若不回來,自己那五百兩銀子問誰要去。徐苒皺了皺鼻子轉回身,把院子略收拾了收拾,便坐在樹底下瞧張青蓮給自己畫的兩把扇子,琢磨著若這張青蓮真能中個什麼狀元榜眼的,這兩把扇子豈不也跟著升值了,瞧了半晌兒,又記起張青蓮說那把什麼烏木的扇子值一百兩呢,遂底細的收在包袱裡。一時她舅母轉來,見窮秀才已去,才放下心來,深怕大姐兒出去再尋什麼么蛾子回來,她再要出去,她舅母卻一個勁兒的搖頭,死活不應她。過了七八日,李婆子回來,徐苒更沒了機會,只得悶在屋裡,每日跟著她舅母李婆子一塊兒做針線,做不幾針便膩煩了,去屋子後頭瞧她舅舅造酒。徐苒自然不懂這些,也沒大興趣,她關心的就是能賺多少錢,便問她舅:&ldo;什麼時候還去信都縣裡送酒?這一趟送去能賺幾個錢?&rdo;他舅倒是個有耐煩心的:&ldo;原先舅舅是怕賣不出,如今信都縣那幾家酒肆都下了定,舅舅也放心了,這一撥酒送去,舅舅算著怎麼也能賺它他二兩,趕過了秋,糧食都下來,舅舅再造些好酒,等年上,一併拉去信都縣裡賣了,過了年,家裡就能添個大牲口了。&rdo;徐苒道:&ldo;舅舅何必如此,我不給了您銀子。&rdo;她舅舅憨憨一笑:&ldo;你攢下那幾個錢也不容易,以後日子長著呢,舅舅還是給你留著,趕明兒你嫁人的時候,置辦幾抬像樣的嫁妝,也省得婆家輕看了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