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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兄長身體可安好?”躍問。

王子弓聞言,莞爾:“你也聽說了?”

躍遲疑了一下,沒有說話。

王子弓卻不接著說下去,他看看躍:“你的玄鳥呢?”

躍訝然,看到兄長盯著自己的脖頸,才意識到他指的是以前那塊玄鳥項飾。

他笑笑:“送人了。”

“送人?”王子弓饒有興味:“你不是說那玄鳥是你刻了許久才刻成的,誰也不給麼?”

躍赧然,笑而不語。

王子弓沒有追問,看看他的衣裳:“你從何處來?”

“市中。”躍答道,言罷,將今日督工之事告訴了王子弓。

“父親重祭祀,較先王更甚。”王子弓聽完之後,道:“不過力役之人辛勞,父親亦是體恤。如今日,他便是心急也只是遣你監工罷了,並不像先王那樣動輒以刑罰懲戒。”

“正是。”躍道。嘴上這麼說,卻不由地把眼睛瞥向王子弓的身上。

王子弓似乎看出躍心中所想,苦笑:“自然,父親也有他容忍不得之處。”

躍默然,他看到兄長的臉色有些蒼白,較自己出徵道別之時也消瘦了許多,心中不禁愧疚。“我聽說今年祭祀,父親本已定下了兄長為主祭,可兄長不肯受。” 片刻,他說。

王子弓頷首:“正是。”

“為何?”

王子弓道:“祭祀用牲之數,與我進言之前相比不減反增。父親此為,躍可知何意?”

躍皺眉:“用牲之數,有占卜貞定,父親重祭祀,亦是人心所向。兄長為小王,何苦為此與父親執拗?”

“正因為我是小王,上位者更當憐惜蒼生物力之艱辛。”王子弓不緊不慢,聲音鏗鏘隱隱:“父親近年以來,用牲之數愈大,而多子族眾及各方國無不爭相效仿。濫殺無辜而虛耗國力,豈非禍患?”

“小王!”婦丹驚惶地望他一眼,說罷,趕緊去將門闔上。

室中光照倏而暗下,堂上一時寂靜。

躍望著王子弓,下顎緊繃。

“兄長決意如此?”好一會,他低聲道,“昨日我見到凡尹,他說凡伯甚憂慮兄長。”

“他早已同我說過。”王子弓淡淡道。

“婦妌之心,兄長亦當知曉。”

“躍,這個小王本是權宜之計。”王子弓望向窗欞,緩緩吸了口氣:“父親大概也這麼想。”

躍沒有言語。商人兄終弟及,本沒有早立小王的規矩。幾年前,商王帶病親征人方,為穩固人心,預先立下王子弓為小王。這決定本是匆忙,臣正們也早已議論紛紛,而每當父子二人分歧,就總有謠言傳出。躍知道兄長脾性,雖溫和,卻從不輕易為人左右,對於認定的事情,常常篤定得固執。

“我記得兄長初為小王時曾與我說,為君者,當努力效法先人,方知社稷之法。”好一會,躍開口道。

“是麼?”王子弓自嘲地笑笑,道:“可過了這些年,我愈加覺得若心中無所主張,才是上位者之恥。”說著,他意有所指地看看躍的脖頸,“躍做事亦講究合乎心意,可對?”

躍與他對視,未幾,無奈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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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王子弓的宮室中出來,光陰已經暗淡了。

“王子。”小臣乙在車旁跟隨者,抱怨道:“你這般大搖大擺去看小王,如何瞞得過別人?”

躍沒有答話,心裡仍想著方才與兄長的對話。

馬車行了一段,忽然,馭者大喝一聲,把車停了下來。

“何事?”躍問道,話才出口,卻看見前方的路口立著一名女子。

“兕驪見過王子。”她笑盈盈道,紅色衣裳在白灰塗面的宮牆之中尤為奪目。

“驪。”躍讓馭者穩住,訝然道:“你怎在此?”

兕驪笑容嬌俏,上前道:“母親來大邑商助王后打理祭祀之事,我自然在此。”

躍瞭然。

兕驪是后辛母族兕方的宗女,兕侯的女兒。后辛在時,她常常隨著兕侯的妻子婦侈來大邑商,自幼就與躍相識。

婦侈在後辛時就成為了王朝的生婦,她聰慧能幹,連婦妌也頗為賞識,一直留用至今。而婦侈無論去何處,總將兕驪帶在身邊,多年來,人們都說她已成為了王宮中的半個生婦。

“昨日我去王子宮中,王子不在。”兕驪望著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