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般訊息,眾人皆欣慰。商王頷首而笑,婦妌看著躍,眉梢微抬。
商王忽而想起一事,對貞人轂說:“我昨日看了睢國送來的卜骨,見上面的刻辭甚是有趣,竟與往常不同。”
貞人轂道:“我見那刻辭亦如大王所想。”
“是何人刻寫?”商王問。
“睢國那邊並未留名。”貞人轂道。
商王莞爾,對婦妌道:“大邑商有四方萬國來貢,所謂珍奇,我亦不覺稀罕。唯昨日見睢國刻辭,倒是新鮮。”
婦妌微笑:“既如此,大王何不將那刻辭之人召入大邑商。”
商王頷首:“正是此意。”說罷,他轉向貞人轂,“此事交與貞人,問卜召入,悉由貞人勘定。”
貞人轂向商王一禮:“敬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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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的涼爽早已過去,天氣一日比一日炎熱。
風從遠處的樹叢吹來,一條小河彎彎地從路旁淌過。罌走過一片茂盛的蘆葦,她聽到些笑鬧聲。她望去,卻是幾名睢人少年在嬉水,身上赤條條的。
有人也看到了罌,喊了一聲什麼,少年們趕緊埋入水中。
罌當作什麼也沒看見,撇著頭,仍舊從路上走過。
“媛女矣……”未幾,有人大膽地朝著她的背影唱起歌來,引得其他人一陣鬨笑。
罌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自從睢侯命罌暫任作冊,數日以來,罌一直在廟宮幫忙整理文牘。今日,貞人們都不在,她得了半日清閒,便出門走走。
涼風夾著田野的味道迎面拂來,罌深深地吸了一口,覺得愜意無比。
這幾日雖然忙碌,罌卻感到從所未有的踏實。她彷彿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鞏邑,仍然是那個過著輕鬆日子的小作冊,走路都輕快了許多。
將來也會一直這樣吧?心裡道。
“管它呢。”罌嘴裡小聲嘀咕,從袖中拿出一根禾管,掰斷了,將一截叼在嘴角,深深吸一口。
空氣悶熱,路旁的樹叢裡,到處能聽到知了在賣力地鳴叫。平原蒼翠的盡頭,雲壘得高高的,似乎不就就會傾塌下來。
“……落雨才好,田裡的禾都要枯了。”路過一處田地時,她聽到兩個做活的老人在閒聊。日頭已經有些偏了,光照在沙土細密的路面上映著金黃的顏色。時而有人趕著牲畜走過,動物身上的騷臭氣味撲鼻而來,罌用衣袖揮了揮。
她望望四周,發覺自己走了許久,離城門已經遠了。正尋思著找個地方坐下來歇息,忽然,聽到一陣聒噪的車輪滾動聲從前方的道路上傳來。
她望去,卻是一輛牛車正奔來,車上的人顛簸地雙手抓著車沿,趕車的人跑得滿面通紅。
“牛車牛車!”幾名在田地裡玩耍的小童奔上前去,歡笑地追逐。
“走開走開!”趕車的人揮手喝道。
待走近一些,罌才發現那是小臣規。自從罌幫他抄眷,兩人常有接觸,熟悉了許多。
“小臣規!”罌朝他招手,問道,“何往?”
小臣規氣喘吁吁,見是她,一邊抹汗一邊說:“回宮!君婦不行了!”
罌吃了一驚:“君婦?”
小臣規卻來不及多說,朝她一揮手,趕著牛車繼續往前。
罌看著那匆匆的身影,心裡一陣躊躇。
婦己身體不好,她是知道的。自從糧倉之圍,婦己就一直臥病,前兩日還聽說她的母家那邊派人來探視。
想著,她覺得自己也該去看看,轉身往回走去。
日頭漸漸西斜,薰風中,斜照帶著霞紅,與萬物的陰影相間。
罌來到婦己的宮室之時,只見僕從和侍婢腳步紛亂,庭中,方才小臣規接來的人穿上了巫衣,正領著眾巫唸唸有詞地跳著巫舞。
睢侯神色沉鬱,領著族眾在庭前聆聽大巫念禱,他的幼子與保姆站在一旁,滿臉不知所措。
“君婦如何了?”罌攔住一名往外走的侍婢問道。
侍婢搖搖頭。
這時,婦妗從室中出來,表情嚴峻地走到睢侯面前,低頭說了句什麼。
睢侯神色一變,連忙朝室中走去。他才踏上石階,忽然,一名小臣匆匆從庭外走進來,向睢侯道:“國君!大邑商遣來使者,有天子召令!”
大邑商
天邊沉積已久的雲團終於塌下,在連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