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話音未落,狂風驟起,他背風而立,一下劍飛人僕,直飛向後。
蹭——蹭——蹭——
大哥腕發矛出,三支鐵矛先後擲出,兩支扎他衣深插入地,一支錯落他手側,李豫翻身抱矛。
“你等。。。等我回。。。我們還。。。還有得耗!”大哥掙扎說完,揚手再擲,再多三支鐵矛穩住李豫去勢,他負我再走,一步一拄,一拄一插,再不回頭。
高高滏陽城下,史軍狼狽撤兵,一地殘刃,滿目旌旗。
大哥解開軟繩朝我揮手,“清河,去,過去!哥哥。。。哥哥嫂嫂祝福你們。”
我捂面狂奔,史朝義立於城下,他強力扳我,折腰一吻。
黃沙,血脈,親情,愛人,飛張淚舞,深永鐫刻。
第十七章 鄴城魂(三)
第十七章 鄴城魂(三)
羅幃,翠幔,澀燈,殘更,鴛鴦錦。
史朝義進房時已近五更,他在燭下仰我臉,一寸一分,三指抹過,掌起,身覆。
發鬟挑開,環臂糾纏,氣息愈發,恣意愈發。“跟我走!”他突然打橫抱我,踢門而出。
“全軍出發!”他高聲號令,震天軍號塢塢吹響,千軍萬馬隆隆排山,我怔忡撥開面上黑袍,他頓我於馬鞍,飛身上馬。“朝義哥哥。。。”我被他臂彎緊箍,他低頭看我,一抹輕笑。嗯——我皺眉呼痛,他抽我手上錦帕,輕點唇瓣。帕上淡淡血痕,我的唇,第一吻被咬破,剛才,他恣意吮咬。“鴛鴦錦?”他目光落到帕上,一方鴛鴦錦帕。剛才,極短的纏綿,卒然騰身間我手抓身側,那方枕上的鴛鴦錦,隨我而來。“跟我走。”他放柔眼眸,放柔語聲,我埋進他肩窩,螓首點點。
從那夜起,月夜黎明,黎明月夜,我跟著他,從河陽到缺門,從野戌到河清,最後,止步黃河。
整個三月,唐軍以二十萬之眾敗於十三萬史軍,淮西、興平、鄭蔡三軍逃回本鎮,敗兵沿路搶掠;河東、關內、滑濮三軍先折於惡戰,再亂於風暴,自相驚擾擠踏無數;八大節度使兵中僅朔方、鎮西兩軍全軍而還;史軍多為北疆雜胡,史朝義熟識漠北風暴習性,他指揮十萬鐵騎風平急行風起集結,乘勝追擊一路掩殺,唐軍兵敗如山倒,連失河陽、缺門、野戌、河清四城,直到渡過黃河,朔方軍炸斷河陽大橋,從此,黃河為界,兵戈暫止。
四月,史軍還軍鄴城南,此時的鄴城,漳水已退,春風解凍,牧野草長。
四月十五,軍營大事慶祝,人人盛裝,男子跑馬搶宴,女子拔草侗畜,烹製醇香食物。史朝義正午出營,傍晚方歸,掌燈時分一名姨娘進帳,為我梳辮換裙,辮是突厥少女的髮式,長辮縷縷,綴以珠環,裙是純白鬍裝,窄袖纖腰,百褶長裙。走出氈帳,史朝義在中軍營前指指點點,幾十盆全牛羊肉及其燻乾製品、乳酪、奶幹、奶油、奶疙瘩、奶豆腐、酸奶,裝車上架,他叫停。“信?在這。”送車出行的是李歸仁,他從懷中取出封信,史朝義接過,雙手微頓,嘶啦扯成兩半。“大哥,皇上信——”田乾真急叫。“歸仁,你去告訴安慶緒,父王願與他結成兄弟之國,我們之間地位平等,互為援助,鼎足而立!”史朝義橫臂擋住田乾真,掌翻指松,片片粉碎撒地。“是!歸仁遵命!”李歸仁駕車出營,駛向城郭。“大哥!安慶緒早苟延殘喘,若不是大哥替他解圍。。。哼,鼎足而立,他配!”田乾真罵咧不斷,他笑而不怪,咚——戰鼓一聲巨響,我出神驚呼,眾人齊回身看我,我忙不迭捂嘴。“別忙開始,小田,叫他們等等,歸仁回來再開始。”史朝義支手抱胸看我久久,久到我耳媼面熱,羞怯欲退。“珍珠。”他叫我,我沒見他動,可他已到我面前,勾腰轉腕,我順腕而旋,圍臂而轉,他折我腰仰後,仰到無可再折,猛然擁入懷中。“你眉淡了。”他抵住我額,以手描眉。“畫眉深淺。。。”我下意識應。“畫眉深淺入時無?嗯。” 他含笑。
去來窗下笑相扶,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弄筆偎人久,描花試手初。等閒妨了繡功夫,笑問鴛鴦兩字怎生書?
多久了?七年了?我十五歲的那年正月,他在西受降城陪我過年,他教姨娘為我妝扮,一樣的髮式,一樣的胡裝,他為我畫眉,吟這句畫眉深淺入時無,那姨娘笑言,公子如此情根深重。。。
“這些日子委屈你了。”他擁我慢步營邊,“朝英快來了,有她在,你也好有個伴。”
“別讓她來了,她有了身孕,這裡辛苦。。。”我輕輕搖頭,攀手他腰,他握住。“她可沒你那麼嬌氣,在范陽照樣是忙近忙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