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隨即揮臂將我扔向身後,“大哥!”我驚叫,他在舉弩,舉弩瞄準,他不會放過安允汶!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片紅衣撲向他馬,啊地一聲叫,兩個身影同時落馬,糾纏翻滾幾周後方洩去其力。
“李逽!”
悶哼、怒哼、重哼、慘哼,大哥從泥巴拉幾的地上爬起,他可憐的鑲銀邊白袍、可憐的描金線革囊、可憐的祖綠束髮玉冠、可憐的。。。總之,一身的狼狽淋漓,溫雅如玉的美男子眼冒金星怒極失聲。
“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看你舉弓嘛。。。來不及。。。安允汶沒有惡意。。。”李逽囁啜著後退,溫柔美男殺氣騰騰步步逼近,“王兄救我!”李逽指著他身後叫,他回頭,上當,身後只有我們,然後失重後仰,在積水窪裡踉蹌數步後一跤再跌。“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哪知你那麼不經推。。。王兄,王兄救我!”
“你再叫,再叫呀!就是你王兄真來了我也照打不誤!”大哥一把抓過她按了膝上舉掌就打——
“子儀,給個面子,別在外面打我妹子好不好?”英雄救美一幕終於上演,李家老大一手託了大哥的肘一手解救親親小妹於狼爪之下。
“俶!”我滾下郭曜的馬朝他奔去,雖不是小別重逢卻也珍惜這難得的一刻,於他,多一刻也是好的。“珍珠,你不聽話,一點也不聽話。”他抱住我,一身的汗水雨水緊貼我,“想都別想,珍珠,你想都別想離開我,我反悔,不答應,不許回靈州,只能待在我身邊,聽到沒有,說你聽到,啊!”
我又喜又驚,他知道,他知道了,知道我會走得遠遠,所以來追我,所以來攔我。我已下過一次決心,卻原來上天早有安排,既是如此,我為何還要堅持,還要分離,還要相思。“大哥!”我朝他喊,他默然不語,目光瞟向郭曜。
“是我告訴廣平王的。” 郭曜坦白,“珍珠,昨晚我聽到你們說話了。我覺得,你還是待在廣平王身邊比較好。”
有那麼一刻,我幾乎有擁抱郭曜的衝動,這一次,他替我做了決定,而我,不悔。接下來的一切已無須我的參與,車馬掉頭就地分道,郭曜帶了四個小孩北上靈州,我又回了常樂坊,留了郭曖在王府平心靜氣每日奮筆疾書。三日後的深夜,兩個男人同時出現在我面前,十月初三是我十九歲的生辰,李俶正大光明由沈府中門而入,而大哥因了那條大唐的狗屁規矩黑衣黑靴翻牆入室。
“珍珠,我們回家。”李俶牽了我下樓,外面秋意已濃,他反手解下披風為我披上,繫帶攏帽,落鎖出門,囑咐執守,隨意家常得如同往日一般。
大哥立在簷下陰暗,手捂懷中,懷裡厚厚一疊,我憑記憶寫下,《新唐書》中關於安史之亂的部分——天寶十四年(公元七五五年)十一月甲子(初九),安祿山以“清君側”為名起兵范陽,安慶緒史朝義率步騎精銳二十萬,夜半行,平明食,日六十里,煙塵千里,鼓聲震地。。。
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
十一月十日,太原城破,太原副留守楊光翽城門被斬,叛軍揮師黃河。十一月十七,安西節度使封常清請纓往洛陽抵擋叛軍,十日之內募得六萬軍士。十一月二十一,玄宗皇帝自華清宮回朝,下旨斬殺安慶崇賜死榮義郡主,並命榮王李琬、金吾大將軍高仙芝為正、副元帥,率數萬兵出潼關東征。
然天下承平歲久,致百姓不識兵革,軍士武備鬆弛,叛軍所過州縣,魂飛魄散者有之,棄城四逃者有之,望風瓦解者有之,開城出降者有之,安史所向披靡,進兵迅速。十二月三日河南道靈昌郡破,四日安軍渡黃河北岸,進攻陳留,河南節度使張介然被俘,兵士降者近萬人,安軍血腥報復,張介然及上萬降卒慘遭殺害,流血如川。同月,安軍乘勝西進滎陽,滎陽太守崔無波登城拒戰,城破被殺,所有官將全部被擒,安軍長驅直指洛陽。十二月十一日,封常清敗退武牢關,敗退葵園,敗退上東門,敗退都亭驛,敗退宣仁門,洛陽四戰,屢戰屢敗。與此同時,常山太守顏杲卿晝夜苦戰箭盡糧絕,十二月初八,史軍攻陷常山,血腥屠殺一萬餘守軍,顏杲卿、袁履謙及其幼子被截斷手足,割臠而死。十二月十三日,安軍攻佔東都洛陽,黃河以北二十四郡及河北大部郡縣淪陷,叛軍所到之處人民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臘月二十八,大雪紛飛,冰霜刺骨,李俶自皇城返回,難得的面露喜色。
大哥於十一月二十六日出兵單于都護府,擊敗叛將高秀巖,靜邊軍一役消滅叛軍七千人,十日之前,安軍薛忠義率軍反撲,李光弼和僕固懷恩分兵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