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夏微藍瞥了一眼電視,忍不住叫了起來,“這個洞再大一些,會不會把整個街區或者整個城市都吞進去?活在地球上真是太危險了,2012不會是真的吧?”
“難說哦。”幽顏淡淡一笑。
此刻鏡頭一轉,螢幕上換上了一片蔚藍,那是廣袤無垠的大海,然而卻有一處可怖的凹陷,深處隱隱烏黑。
“美國密蘇里州立大學地質學家指出,無論在什麼地方,只要水能侵蝕連線水平排水系統的垂直通道,就有可能發生天坑。因為在這種情況下,大量固體物質被沖走。如果天坑在海岸附近或是在大海中——比如宏都拉斯貝里斯城海岸附近燈塔暗礁著名的‘藍洞’天坑,海水就會在塌陷後迅速滲入,形成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坑洞。
“迄今為止,沒有人能得知這種藍洞的深度,亦不知其通往何處。曾經有探險者冒險潛入,然而在潛至水下1500米深處時,因裝置發生故障,被迫返回。根據返回者敘述,他下潛的位置甚至還不到洞窟的十分之一。但在裡面看到了什麼,探險者已經不能清晰地回憶起了。”
電視上的畫面極其震撼,那一片無邊無際的蔚藍色裡,乍然綻放出一個幽黑的洞窟,外圈是死亡珊瑚礁的淡白色,內層邊緣是淺淺的幽藍,不出10米,旋即變得深得發黑。全然不見底,宛如一隻純黑的瞳孔。
那是海之眼麼?
夏微藍看著,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那個畢生以探險為業的男人,英俊而矯健,以到達不能到達的地方、揭開無法揭開的謎題做為自己的夢想,卻將妻女家人拋在了腦後。他的一生猶如傳奇,經歷過諸多的探險,最後的死亡之地,卻是在那樣一片看不到頭的藍色裡。
已經13年了……他的靈魂,一直停留在大海里吧?自己曾經那麼多次在夢裡見到他,那樣悲傷而無助,只能一步步看著他遠去,消失在那片蔚藍裡。
她的眼眶不由得又微微地紅了,生怕幽顏看到,連忙轉過頭提了隨身的衣服和寢具進了房間,扔下一句:“我先休息了。”
“晚安。”幽顏沒有回頭,臉上卻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冷意,修長而柔軟的手指輕輕點著遙控器,似在叩擊著某一種節奏。這些天坑……是你做的麼,涯?你又帶走了多少人呢?這樣做可真有點大手筆啊……
她看著電視上的畫面,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上嘴唇。
沒人看到,在起居室柔和的水晶燈下,她的舌尖呈現出奇妙的淡紫色,透明如花瓣,在尖端微微分裂,柔軟得如同深海里的某一種奇妙的動物。
門“啪”的一聲闔上,外面電視機的聲音頓時聽不見了——雖然看上去有點年頭了,但這個房子的隔音效果還真是不錯。
夏微藍放下手裡的包,開始打量自己的房間。這個客臥大概有15平方,比老家自己那間房還大一些,房間裡陳設不算很新,卻保持得很好,整潔而溫馨。只有不多的幾件傢俱,清一色的淡黃色:一張一米二寬的床,床頭旁是一張桌子,一半做書桌,一半放著一臺電腦,桌上空空蕩蕩的,只放著一面圓形的小鏡子。
她看了一圈,有些意外地發現這個房間裡沒有電視——床的對面是一個杉木的大壁櫃,嵌入牆裡的那種。她開啟一看,裡面空蕩蕩的,一股淡淡的溼潤的氣息撲鼻而來,有樟腦丸的香味,也夾雜著奇怪的海腥味。
夏微藍將隨身帶來的席子鋪開,給枕頭套好新枕套,又放好了薄毯,然後隨手把空了的包放在了衣櫥裡,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
外面很安靜,一片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風很大很涼爽,吹得幾枝爬到窗臺上的藤蔓搖晃起來,拂到了她臉上。她好奇地看著這種從未見過的植物,它在夜色中茂盛地伸展開枝葉,開出一種美麗的花朵來,一簇一簇,彷彿跳躍的火。
這個地方,其實住著還真是很舒服呢,離學校又近。如果不是個凶宅就好了……夏微藍有些戀戀不捨地關了窗戶,坐到床上,鬆開了頭上包著的白毛巾——雖然剛才在浴室裡用吹風機吹過了,但頭髮還是有點溼。
夜很安靜,她翻出手機看了看,還是沒有寶寶的回信——怎麼回事,自己一來到這個城市,他怎麼好像就這樣忽然人間蒸發了?不回簡訊,也不接電話,甚至都不上線,這可是幾個月來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夏微藍忐忑不安地想著,一邊靠在床頭等著頭髮乾透。旅途勞累,奔波了一天,一沾到床沿,她便有些睡意矇矓了。
迷迷糊糊之間,她似乎看到半開著的抽屜裡有什麼在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