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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代取道西藏帶入中國的,距今已有兩千年了。鄧瑛把她瞭解的這些講給大力聽,鄧瑛說:“這是道廟,不是佛廟。我奶奶在世時是個佛教徒。”

“我對佛和道一竅不通。”大力說,“我沒有時間瞭解這些東西。”

他們走出了寺廟,繼續下山,“其實佛也好道也好,都是一種逃避世俗的思想。”

她想了想說,“我有時候也想逃避現實,躲到大山裡去,但是又沒有勇氣拋棄一切。”

他不相信的模樣看她一眼,“我不相信這些東西,”他說,“我是凡人。”

他們下了山,走出了這片空氣清新的自然保護區……圖書館驗收的那天,她起床晚了點,於是她急於往H商業學校趕,結果她的奧迪和一輛湘運的客車相撞。她的車撞在迎面駛來的東風牌客車上,幸虧在相撞的關頭都煞了車,不然迎接她的肯定是車毀人亡。

還好,只是車頭撞壞了,整塊玻璃撞碎了,她把握方向盤的手撞傷了,頭上碰了個包子大的包。愛一個人是要付出代價的,她在醫院裡時想,這可能就是她付出的代價。她自己非常清楚,那一刻,她腦海裡出現了幻覺:她是一隻漂亮的梅花鹿,而他是另一隻漂亮的梅花鹿,它們在佈滿了矢車菊、狗尾草、蒲公英、滿天星、太陽花和白蘭花的草地上歡騰著,你追我趕。就是這個美麗的幻覺產生了車禍,當她從幻覺中醒過來時,她才注意到她的車即將與大客車相撞,於是她踩了煞,但是她聽見轟的一聲,好像腦殼炸開了一樣,彷彿花瓶打碎了,清醒時她已躺在病床上,一身痠疼。她問一個護士:“我這是在哪裡,醫生?”

“附二醫院。”護士說。

她馬上就回憶起了因幻覺產生的車禍,她想要是那一刻集中注意力開車,這個車禍就避免了。從車禍她想起了今天圖書館驗收,她對護士說:“醫生,什麼時候了?”

一個穿交通民警服的年輕人走進來,他就是處理這場車禍的交通警。他生一張方臉,眉毛很黑,嘴巴很大。他說:“你醒了?你知道你的車同客車相撞嗎?”

交通警要做調查,她看著這位年輕的交通警,她說:“我腦殼嗡嗡地響,記不清了。”

交通警說:“那你好好休息,我下午再問你。”

鄧瑛看了眼這位一臉和善的交通民警,又閉上眼睛休息,邊回憶出現車禍的那一刻的全過程。她回想起來了,那個片刻她的心分裂了,不在車上,而是在一個鮮花盛開的幻覺中,她成了一隻梅花鹿,他也成了一隻梅花鹿……這個幻覺一直纏著她,為什麼?

直到幾天後,當大力來醫院看她時,她還在病床上遐想。遐想是什麼?遐想是在某一點事物上進行悠遠而美好的想象,思想放鬆到了產生幻像的境界裡。大力是拿著一大束鮮花來看她的,那一大束鮮花是於溫室裡培植出來的一朵朵紅豔豔的玫瑰,紮在玻璃紙裡。

她感到了,她不是被他來感動了,她知道他來,已經有了他來的思想準備,但她不知道他會拿上一大把鮮花來看她,她被鮮花感動了。在她將近四十年的生命裡,從沒有人向她送過鮮花,在她需要鮮花陪襯的年齡裡,那個年代人們還沒送鮮花的意識,甚至認為送束鮮花還不如送枝鋼筆給你有價值。那是個一切都用價值來衡量而價值觀念已降低到零點的年代。鮮花是什麼?鮮花象徵著青春,象徵著愛情。

她捧著鮮花說:“非常高興,謝謝你。”

他說:“我想女人看見鮮花是最高興的。”

“你很會揣測女人的心理。”她痴情地瞧著幾天不見的他。

他們說著話,笑著,顯得非常輕鬆。吃飯時,他要了一個麵條,她是吃訂好了的飯。

他吃麵吃得很響,一夾一口,吃得嗦嗦響。她禁不住看著他吃,她想他的胃口怎麼這麼好?一個人怎麼能吃得這麼香?這不過是一碗普通的麵條罷了。她說:“看著你吃東西覺得很有趣,我本來沒胃口的現在也有胃口了。”

他斜睨著她說:“那就好。”

吃過飯,他們說著話。他抽萬寶路煙,煙味很濃烈。她覺得煙味嗆人,她關心他的身體說:“你怎麼抽起這種煙來了?”

“這種煙有勁。”他說。

他們從抽菸談到了人生,談到了生命是什麼。他說生命是盲目的,人的大腦是朝三暮四的,早上想這樣,晚上又想那樣,塞滿了各種各樣的慾望,而慾望又在不斷地變化,所以生命是盲目的。他說:“人都在瞎忙,並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往往早上起來想的事情並沒幹成。這就是人,彙集起來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