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中，佇列肅然無語，只有軍鞋踏著冰凍的雪地，發出清晰有序的咯吱聲，整齊地響在雪野上。

天色早就亮了，整整走了五個時辰，除了中途休息過一次，十萬大軍一直不停行進在滑濘的山路上。天漸漸黑下來，山谷裡起風了，風挾著雪粒抽打著暴露在寒風中的肌膚，士兵們的腳步沉重起來，不時有人託一託身上的揹包和武器。

人類步行的速度通常是一個時辰維持在二十里左右，如果疾步行走，一個時辰，可以達到四十里。

天氣實在是太惡劣了，不光是天上暴風雪肆虐，地上的積雪，有的地方已經齊膝蓋，而十一萬人一路踩下來，又變得爛泥，溜滑無比，雖然一路急行軍，速度和普通人差不多。

最恐怖的是被凍住的冰面，有些冰面想敲都敲不開，而有些冰面，因為地理環境複雜的原因，如同鏡面一般薄，輕輕一踩，就四分五裂，一路上，雖然有斥候探路，但是，還是不時出現險情……

……

“將軍，兄弟們支援不住了。”屠老二騎著一馬，追上趙原。

“還有多遠？”趙原回頭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問道。

“約五十里左右。”

“五十里……”

趙原眉頭緊鎖，五十里，是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如果不停下來休息，趕到通州城下的時候，十一萬大軍已經筋疲力盡，不宜作戰。

如果停下來休息一會再趕路，到了通州，還是筋疲力盡。

按照趙原的設想，最好的距離是與通州保持十里左右距離的時候休息片刻，然後一鼓作氣的拿下通州。

現在的問題是，時間已經不早了，如果再拖延，到達通州的時候，就是夜晚了。

大秦帝國冬天晚上，滴水成冰，並不適合攻城。

“堅持！”趙原一臉冷峻。

“將軍……”

“五十里，二個時辰都不要，今天，我們要在通州城吃一頓好飯，喝一碗熱湯！”趙原一字一頓道。

“啊……今天攻打？”屠老二一臉大駭，他原本以為，到了通州之後，還要安營紮寨，然後慢慢謀劃，卻是沒有想到，趙原居然要立刻拿下通州。

“通州的守軍原有騎兵五萬，最近加了一些人，具體數目不詳，不過，應該也在五萬左右，我們十一萬人，並不佔優勢，而且，對方有城池可守，其實，我們是落在下風，不過，我們有血蠻牛，血蠻牛摧毀城牆乃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也就是說，我們和通州的十字軍，數量上其實勢均力敵，所以，我們必須要在短時間擊敗他們，如果戰爭呈膠著狀態，那麼，我們哪怕是有血蠻牛助戰，也是必敗無疑！”

“明白，將軍！”

屠老二心神一震，他很清楚，像這種沒有援軍沒有補給的征戰，如果吃了敗仗，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因為，這天寒地凍，一旦大軍被衝散，哪怕是不戰死，也要凍死餓死在野外。

“激勵士氣，不要怕驚動十字軍，想必他們已經知道我們來了！”

“是，將軍！”

屠老二知道茲事體大，立刻開始安排人激勵士氣。

荒原的路卻愈發陡峭難行了，不時有人滑倒在雪地上，就有戰友上前拉起來。

休息的命令卻沒有發出，沉默的佇列繼續向前。汗水與雪水被風一吹，溼涼地貼在身上，戰鞋的皮革被泡得腫脹，愈發沉重，腳步機械地挪動。

突然前面有人喊起來：“堅持就是勝利，前面就是通州，趙將軍說了，今天在城裡面吃飯碗，給大家煮羊肉湯！”

戰士們的心一下子振奮起來，隊伍裡響起了嘹亮的軍歌，“向前，向前，我們的長刀看向敵人的頭顱……”

十一萬人同時唱歌，氣氛一下熱烈起來，人們大聲的唱著，就著雪水，啃著冰冷的饅頭，大步前進。

原本東倒西歪的佇列復又整齊而沉著地前行，肩膀上落著雪花的甲冑閃爍著冰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