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他能從一個身無分文的逃難者變成現在的一個殷實的莊稼人,實在是其他莊稼人學習的榜樣。許多人拿任老漢給自己的孩子比例,說明好兒不要家當,好女不要陪嫁的道理。活生的一個人就在面前,比說什麼樣的道理都有說服力。
任之初成了這一代一個傳奇式人物,一個莊稼人中的榜樣人物。
那些年月正是軍閥混戰的時候,到處是兵是匪是一些要不完收不盡的稅。深山裡本來就窮,要交上平常的稅就不容易。遇到這咱兵荒馬亂的年月,正是不得了。沒什麼文化的山裡,只有三十六計走為上了。一遇到來收稅的要款的就轉身就跑,跑到深山老林子裡。那裡有深厚的樹葉可以睡,睡著了比蓋著被子還暖和,那裡還有吃不完的野果子,跑幾天不回家也餓不死。可收稅的人不能在人家門戶等上幾天,晚上他們得回家裡去,得回家去吃飯。收不上來款,那樣軍官呀鄉約呀除了罵就是打,當什麼其層官的人真是苦不堪言。為了不捱打,當官的只把先拿自己家的裡糧呀錢呀的先墊上。真有人因此事而改了家的。到了民國年間,任之初也成了這一代的甲長,成了一個在人前說話辦事可以大聲地喊叫的人物。
一當官果然不一樣,有更多的人來巴結他討好他。他是經見過世面的人物,對這些不以為然,愛理不理。於是人們就把目標轉向了他的兒子任天魁和小個子的俊老婆。因為老頭子是個人物,老婆也象一下子身高長了幾十公分,兒子也一下子聰明瞭許多。有時人愛請老頭子任之初去赴宴,他有事情忙,主人家只好請了任天魁。當然也請任天星,可是這小子狗肉搬不上席面,任是躲起來或是鑽到房前屋後,不敢和別人去。
任天魁開始步於周圍十里八村的社交舞臺。因為有父親撐著,母親寵著,去那裡也是以他為中心。他哭了,大家都不吃飯哄他。他和別的孩子打架吵嘴了,總是別人家的孩子捱打。看著別人家的孩子給追得到處跑,打得哭鼻子流眼淚,小天魁笑了,大人也笑了,世界才開始太平了。
慢慢地連他一個小孩子也看得出來,人家怕他。他具有一種超人的能力,具有一種天生俱來的威嚴。他開始變得任意膽大起來。
他在坑上睡著,有鄰居的新婚小媳婦來竄門借東西,當然她也是要向任天魁示好以表示對主人的尊敬。人家的小媳婦說:“哦,羞不羞,天魁一個大小子,這時候還睡著,羞不羞也?”
任天魁不吃這一套。他從小都是睡在坑上,母親端了飯碗放在他的坑頭枕邊讓他吃的。吃完又睡。於是他說:“有什麼羞的,你才羞呢。大家都說結婚那晚上,你給男人弄得吱吱哇哇叫爹叫孃的,還哭了半晚上,那才叫羞呢!”
小媳婦給揭了短,臉變得腓紅,就尖聲地叫,“你再亂嚼舌根,我揭了你的被子。”天魁道:“你揭呀,誰怕你一個臭婆娘。”小媳婦生氣了,一伸手,真揭了他的被子。光身子的他亮在坑上。
這在鄉下是可以的。屬於叔嫂鬧著玩,大人看著了也賴得理。
天魁生了氣,他光身子坐起來,小雞雞翹得高高的,說:“揭我幹什麼,要我來弄你不成,騷貨一個。”
這個死天魁,整天跟那些半大的光棍們混一塊,好的地方沒有學下,卻學出一身的流氓氣。小媳婦噙著眼淚,東西也不借了跑回去了。
這事傳揚了出去,有人笑著,老任家的脈氣到底薄,任之初辛苦一輩子掙下來的這點家業,怕是到不了第三代。因為這個任天魁象是個歪脖子的柳樹,不是個好東西嘛。
第十一章 “罵人王”和二桿子
任天魁的愛罵人,一開始並不惹人討厭,更多的人覺得好玩。老頭子任之初,五十多歲了才有了這個兒子,還生得唇紅齒白眉如柳葉眼如點漆,誰見誰愛,誰見了誰也喜歡。最初,大家以為他的喜歡罵人,只不過是語言功能特別發達,說話很早罷了。誰家的孩子不罵人,誰又在小的時候沒有罵過人,長大了知道羞恥了,也就會學好了,不再罵人了。大家這麼一想,誰也就不把這孩子罵人當回事。遇到有人被罵了,也是嘻嘻哈哈地逗著樂著,覺昨太好玩了。
慢慢地天魁也大了,可是他還是那麼愛罵人,這時候許多人開始煩他了。再給這個臭小子罵了時,許多人開始皺著眉頭,一副不開心不高興甚或是生氣的樣子。
照出鄉里的風俗,孩子這麼大了要是還這麼罵人,早一頓耳刮子搶上去,打一個鼻青臉腫,再拉到他父母的面前,要一個說法,要一個公道。可是任天魁不一樣。家裡就是他根獨苗,十畝地裡一棵苗,那是任家的命根啊。別的不說,單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