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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他側著臉面無表情地看著盧嘉,好像在等對方的反應。

盧嘉想像從前那樣從鼻子裡哼一聲,然後罵他是“一坨屎”,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寒毛直豎。瘦弱的許平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可是具體在哪兒他也說不清。

旁邊忽然有一條腿重重踢出,盧嘉手裡的水桶從樓梯上哐當哐當地滾了下去,水灑了整整一路。

盧嘉大怒,扭頭就罵:“他媽誰幹的?!”

許平身邊站著一個又黑又壯的平頭男生,一臉嘲弄地笑道:“我乾的,怎麼著?!”

盧嘉來回看著何志和許平半天,點頭說:“行,你們等著。”轉身撿他的水桶去了。

何志冷笑著還要去追,許平把他攔住了。

何志呸了一口在地上道:“什麼東西!”

許平推了他一把:“行了,輪不著你為我出頭。”帶頭先往樓下走。

何志追上去忿忿道:“我算看錯他了,虧我以前還覺得他人仗義。”

許平沒說話。

何志追著他絮絮叨叨像個老媽子似的說了一路,到了校門口,許平問他:“大志,你還有啥事兒?”

何志抓著頭想了想:“我幫你一起找弟弟唄。”

許平心裡挺感動,不過還是拒絕了:“你知道我弟弟長啥樣兒?行了,別瞎參合了,還有派出所呢。”

何志看著許平,想要說些什麼,許平卻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沒別的事兒我先走了。”

何志只得“哦”了一聲。

他覺得自己的好朋友在這幾個星期裡突然變成了他不認識的人,好像把瓶裡的水倒掉裝進了二鍋頭,一樣的透明無色,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爆炸。

他看著許平遠去的背影,突然大叫道:“平子!”

許平沒有回頭,只是背對著他隨意地揮了揮手。

許平花了五分錢從小攤上買了一份當地的報紙。

他站在路邊抖開紙頁,越過頭版頭條的重大新聞,越過二版的國際時事,三版的經濟動態,直接找到當天的社會新聞。

“今晨某處住宅樓失火,造成一死三傷。”

“公共汽車慣偷被民警喬裝抓獲,車上乘客人人叫好。”

“紀念10月4日國際動物日,昨天北郊動物園免費開放,遊人眾多。”

看了一圈,沒有發現有任何關於走丟小孩或拐賣小孩的新聞。許平又仔細地把版面夾縫處的廣告找了一遍,看到爸爸連續登了三週的尋人啟事:

“許正,男,八歲,1983年9月8日在X市鐵山區走丟,至今未歸,走丟時身穿紅色背心、藍色短褲。有知情者請速與許川聯絡,有重謝。”

下面是一張許正的黑白照片和爸爸工作單位的地址和電話。

帶著寒意的秋風吹得報紙嘩嘩地響,許平把報紙疊好塞進書包裡。

秋天是真的來了。

路旁白楊樹的葉子已經變成了金黃|色,隨著清涼的西風,慢慢地飄落滿地。人們的衣服不再是白色短袖背心,而換上了正面四個口袋的藍色中山裝,偶爾也有穿著綠色軍裝的軍人在街上行走。大街上開始出現賣烤紅薯和炒栗子的攤販,那種香甜的氣息,離著很遠都可以聞到。

許平站在街邊茫然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報警、登廣告、在電線杆上貼尋人啟事……

能做的事都做了,可是許正還是沒有回來。

爸爸跟文工團請了一個月假,每天在外面找人,許平也不想上學了,這樣提起的時候卻被許川痛罵一頓。

許川猛然拉住一個從他面前走過的小孩。那孩子嚇了一跳,回過頭時臉上的表情都寫著一個驚字,卻是小眼睛稀疏眉毛,除了背影,同許正沒半分相似。

許川失望地放下手:“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跟他同行的幾個孩子簇擁著他走了,一邊走還一邊湊在一起頻頻嘀咕。

賣報紙的老大爺問:“你找人啊?”

許平說:“是啊,我找我弟弟,他走丟了。”一邊從書包裡翻出剛才的報紙,指著許正的照片問:“您見過他沒有?”

老大爺戴上老花眼鏡,眯著眼看了看,搖頭道:“沒見過。”

許平以為自己會失望,但是大概是被失望折磨得太久,他竟然只是點點頭,好像早就料到似地說:“謝謝您了。”

老大爺看他可憐,道:“報警了沒有?現在不比前些年,我兒子當年16歲,大串聯跑到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