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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當風吹過葉子,葉子已不再是輕輕搖晃,而是隨風飄去。因為,風已是秋風,葉已是落葉。“落葉知秋”並不是很沒道理,所以,現在已是秋的天下了。

中秋剛剛過完沒多久,早已殘缺的月亮還陶醉在萬人仰視的虛榮中。秋風是冷,秋夜的風更冷;刀傷是痛,心上的傷更痛。

太陽好像從不關心世事,一心東昇西落,日日月月年年。多少俠骨柔情在升起落下中成為歷史,多少恩怨情仇在日夜交替中成為一抹青煙。

再傷心難過天也會黑,再苦心挽留該走的還是要走。

或許,當秋風再度吹起時,迎接它的已不再是你,而是你墓前的一株枯草。這就是江湖人士的宿命。你把脖子從別人的劍下抽出,就證明你又賺了一刻的命。什麼時候,命會突然消失?不必著急,生命真的脆弱的無法想象,世界的每一次轉動都會有危險在等待。死,是個永久的概念。對同一個人來說,死是一次性的,沒有折扣。當人們發覺身邊的人不再回來時才明白,生命,真的是沒了就永遠失掉了。

近三個月的煎熬,尋找,思念,近三個月的希望,程雪已疲憊不堪,但她不想回去,她要找到蕭逆雲,要親眼看到他還活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倔強驅使著她,從綠葉蔥蔥到落葉蕭蕭,不停地在人海中尋找。

落葉在她腳下被碾碎,發出最後的聲響,正如程雪的心在一點點撕裂。聽著這熟悉的聲音,她似乎看見自己在一點點消融,真想就這樣消散,隨秋風遠去。樹林裡什麼也沒有了,除了樹和落葉,或許只有一抹夕陽還願意光顧一會兒這片悽楚之地。所有的鳥兒都在逃避這煞人的秋景。

善心沒有持續太久,夕陽表示了一下善心之後也匆匆離去。天地間只剩她一個。刺骨的寒風撩開她肩上的長髮,打在她臉上,她沒有拂開,仍舊出神地想著。她在想什麼?不知道。夢已襲來,一柄長劍閃電般插入蕭逆雲的胸膛,她的手在顫抖,他的眼神沒有半絲怨恨,似乎早已準備好了接受這一切。這個夢幾乎伴她走過了百個夜晚,每多夢一次她就多痛一分,每個黎明醒來之後的惆悵,是她一天之中做的第一件事。又是晨光明媚,她會再次惆悵嗎?陽光穿過乾枯的樹枝照在她身上,使她看起來那麼聖潔。

她不願睜開眼睛,因為她怕看不見想看的人。

眼睛總是要睜開的,她揉揉眼睛,發現自己靠在一棵樹幹上睡了一晚,而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件衣服,一件男人的衣服。的確不用懷疑,因為她一抬頭就看到了面前站著個男人,正背對著她向著遠出的原野眺望著。白衣緊身勁裝使他看起來扣人心絃,披在程雪身上的正是他的外衣。

程雪站了起來。他或許聽到了落葉破碎的聲音,或許感覺到了她的呼吸在靠近,又或許他想再看她一眼,他回過頭,不管什麼原因,他回頭了。

那件白色的外套從程雪手中滑落,落在厚厚的落葉上,眼淚就毫無準備地滴落在外套上。她從眼淚中望著模糊的他,想不出一句該說的話。

蕭逆雲!找了三個月的人,竟在一覺醒來時站在自己的面前!

這多麼像夢幻!她的眼睛不肯離開蕭逆雲,縱使是夢幻,也要持久一些吧。

“醒了?怎麼睡在外面呢?”他溫柔的聲音在程雪耳邊響起。程雪什麼也不說,似乎一開口夢就會醒。他還是一言不發痴痴看著他,伸出手摸摸他清楚的臉龐,似乎這張臉會在這一刻消失掉,會融化掉。

“程雪!”蕭逆雲一把抓住她伸出的手。

“你,你是真的……”程雪倒退了幾步,眼裡噙滿了淚水。

“我當然是真的,要不然我是什麼?”蕭逆雲走近她身邊,望著她的雙眼。

“夢!你是夢!你不是真的!你不是……”程雪大聲叫道,淚流滿面,樣子近乎崩潰。

蕭逆雲上前抱住她顫抖的身體,在她耳邊輕輕地說:“我不是夢,我是蕭逆雲,我是真的,是真的……”

程雪終於相信,她日夜思盼的人就在她身邊,正緊緊地抱著她。她靠著他堅實的胸膛,整個人無力地、放肆地哭泣著。

蕭逆雲看著為自己受盡折磨的她,哪還記得一劍之仇?他本就無怨。

不知過了多久,程雪漸漸不哭了,她的臉緊緊貼在蕭逆雲的胸前,他的心跳聲都那麼讓她著迷,讓她捨不得離開。他的傷口還痛嗎?傷口?程雪終於想起來不久之前自己刺了他一劍這個事實!

她立即閃電般離開他,又那麼倔強地看著他,說道:“你不報仇嗎?別忘了你胸口那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