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摁了摁蕭逆飛的頭,揚揚頭傲慢道:“小子,感覺如何?”
蕭逆飛咬咬牙道:“舒服。”又似沉醉道:“真的,怎麼會這麼舒服?”他覺得心中豁然舒暢許多,無論什麼在他心中的分量都輕了些許,身世不再那麼重要,血腥是那麼遙遠了,盲目的愛情、輕率的婚約都變淡了,他抬頭看了看遠處的群山,頭上的藍天,眼中竟似有了些許感情,不再空洞的可怕。
高個子見蕭逆飛仍能活著,並且說話中氣十足,知道他是身負上乘武功,又看了看那隻寒氣逼人的玉簫,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肯定是有什麼傷心往事讓他如此消沉,可他死也不肯放手中的玉簫,必定還沒有完全頹廢,不能刺激他用出武功了。”高個子想著向部下揮手道:“走!”
十幾個青衣大漢跟高個子出了門,有的還不時回頭瞅慕容飛仙一眼。
慕容飛仙撲到蕭逆飛身邊,蹲下身去要扶他起來,他推開她的手,撐住玉簫站了起來,淡淡道:“我想我該走了。”說完轉身向院門走去。他走的不快,血還順著手指滴下,他都不看一下便體的鱗傷,他甚至覺得身上的痛會讓他舒服些,肉體上的痛的確可以減輕心靈上的痛。
慕容飛仙憂慮的看著他的背影,擦了擦眼,對七楞子和蝶兒道:“就此別過,後會有期。”說完戀戀不捨的看了看這座充滿了人情味的院子,又道:“海伯回來時,告訴他老人家我們走了,打擾多日實在不好意思,多多保重了。”
七楞子哭喪著臉嘟囔道:“都怪我笨,被人騙,害小木哥哥要走。”
慕容飛仙忙安慰道:“不關你的事,是他不想有江湖中人糾纏他。”說著不由自主的看了蕭逆飛一眼,眼中充滿擔心、關心、心疼等複雜的說不清的東西。
蕭逆飛走的並不快,他本就沒有目的地,走的快與慢都是一樣的。
山尖慢慢地吞噬著夕陽,還留下片片殷紅,似乎是殘留在嘴邊的夕陽血。
蕭逆飛低頭向殘陽一步步走去,他凌亂的頭髮被冷風當作了玩具,夕陽中的背影淒涼了初現寒星。慕容飛仙低頭跟在他身後,她不忍心抬頭看他讓人心碎的樣子,只好低頭看這眼下的路,他的血不時滴在路上,似在為她引路又似滴在她心裡。
最後,天黑了,看不到路,看不到血,淡淡的星光照在玉簫上反出一道明光,慕容飛仙所有的生命只剩下這一束反射的光,此刻,她忘記了所有,只讓雙腳邁向它,似乎生命有這個動作就已足夠。
可後來,連星星都躲進了雲層,玉簫在瞬間匿藏入黑暗中,她此時的世界失去了唯一的重心,她感到了空前的恐懼,她感覺蕭逆飛已離她越來越遠,感到黑夜如冰冷的潮水將她包圍,她的腳步慢了下來,心幾乎要從喉嚨裡跳出來。她害怕,當然不是怕黑,她是怕再一個黎明到來時眼前已沒有了蕭逆飛的身影。
慕容飛仙握了握冰冷的手,突然間觸到了另一種冰冷,冷到幾乎讓心跳停止,也許心跳是因為幸福和感動而停止。她握到了冰冷的玉簫,握到了生命的全部,至少她知道蕭逆飛就在她身邊,正同她握著同一只簫,此時所有的苦難都變的那麼微不足道。
走過那麼多的路,這是蕭逆飛第一次照顧她,雖然只不過讓她牽著玉簫一起走,可對她已經足夠,至少他不再將她視作陌生人,其實,他又何時視她為陌生人過?
慕容飛仙似乎感覺得到蕭逆飛傳到玉簫上的體溫,她幾乎痴醉。忽然覺得玉簫一沉,之後便聽到他的咳嗽聲,她一把抓住了蕭逆飛的手,自己也沒想到如此漆黑的夜裡竟能一把握住他的手,她只是本能的想去扶他。
手冰冷,血更冷,蕭逆飛沉重的呼吸在寂靜的黑暗中清晰的出奇。
雨,冰冷的雨偏偏在這個時候任性妄為,蕭逆飛終於支援不住,他單膝點地,用手撐住地面,握住慕容飛仙的手不停的顫抖。身上的傷口遇到雨水撕心裂肺的痛,他緊緊咬住了牙,打溼的頭髮緊緊貼在臉上,已無力去撥開。
慕容飛仙不顧一切的將他抱在懷裡,就算讓他感到一點點的溫暖也好。
她還顧四周。
黑,除了黑就是漆黑。
這場雨反而讓她的心安定了許多,至少她還感到自己還在這個世界上。蕭逆飛在她的懷中也安定了許多,他迷糊中感到一股蹋實的溫暖流遍全身。
“向右後方走,有個涼亭。”蕭逆飛微弱的聲音在慕容飛仙耳邊響起。
慕容飛仙立即精神一震,完全消沉的人是不會在乎一切的,包括冷雨。她的淚湧出眼眶,是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