諷刺、無奈又悲哀的事實,她也許還在認為這是一場夢,夢醒後曉蘭就會站起來。
可現實本就是場永遠不會醒的夢,這又是個諷刺、無奈又悲哀的事實。
蕭十一郎靜靜地站在那裡,一句話也沒有說,他知道現在任何東西哪怕是一粒微生物,任何聲音哪怕是大的呼吸都會刺激到紅玉娘子,而現在她絕不能受刺激,否則她手中的那條小生命只有結束,匕首離孩子的咽喉已近得可怕。
有些該來的始終會來,你再怎麼拼命阻止也是枉然。
紅玉娘子狂笑道:“好,真好,一起死了豈非好好?”她笑得全身亂顫,一身鮮紅的衣服就像團躁動的火焰,滿頭的珠翠不停地搖動碰撞著。
蕭十一郎的心幾乎要縮成一團,他卻仍穩若泰山般站在那裡,他絕不能輕舉妄動,他對那把要命的匕首的毒性已相信的很,他明白只要孩子的面板被劃破一點便會沒命。
他只有等,等下次出手的機會。
紅玉娘子又咯咯笑了幾聲道:“蕭十一郎,我帶著這孩子去陰間找我的女兒,你說好不好?”
蕭十一郎沒有開口,他已準備出手。雖然不是最好時機,卻已是最後時機。
“你若敢帶走那個孩子,我也只有將這個孩子也送去了。”一個冷冷的聲音從樓上傳來,隨即樓梯上閃出一個白衣如雪,手抱嬰兒的女子,竟是程雨。
她的臉色很蒼白,看上去也很虛弱,往日充滿青春衝動的眼中多了幾分成熟與溫柔。她站在樓梯上看著紅玉娘子道:“這是你女兒剛生下的孩子。”
紅玉娘子怒視著程雨道:“你想怎麼樣?”
程雨淡淡一笑道:“不想怎麼樣,只不過你若傷害那個孩子,這個孩子就會怎麼樣了。”
紅玉娘子大笑道:“那豈非更好?反正兩個都姓蕭!”
程雨一笑道:“不錯,可對你來說就不同了,這個孩子是你女兒的孩子,他體內流著你的血和蕭家的血,對你是不是有特別的意義?”
紅玉娘子的眼睛眨了眨,強作出蠻不在乎的樣子道:“別忘了,那也是蕭家的骨肉,你下得了手?”
程雨道:“蕭家的孩子不只這一個,這個孩子沒了他們也只會惋惜而已。”
紅玉娘子突然怔住。
程雨道:“可這孩子若沒了,你便與蕭家半點關係都沒有了。”她接著說:“其實這孩子若沒了也不錯,免得逆天負這份責任,我想我不會下不了手。”
紅玉娘子冷笑道:“你若隨便找個孩子就當我女兒和蕭逆天的孩子,那……”
程雨一笑,從頭髮上取下一隻髮夾在懷中嬰兒的手指上劃出一道血口,她將滲出血滴用中指和拇指一彈,幾滴血便落入大廳桌子上的空茶杯中。
蕭十一郎的手腕稍稍一轉動,茶杯便像被風託著似的穩穩地飛落到紅玉娘子面前的地上,隨後幾顆蕭十一郎的血被強入茶杯。
紅玉娘子瞪大了眼睛盯著地上的茶杯,手中的匕首仍不肯放鬆。
世界突然靜了下來,靜得似連嬰兒的心跳聲都那樣清晰,兩個處在死亡邊緣的新生兒不知何時已不再啼哭 。
紅玉娘子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因為她看到了鮮紅血液的融合。
程雨道:“現在你該相信了?”
紅玉娘子道:“相信。”
程雨道:“若想留住這個孩子你必須放了你手中的孩子。”
紅玉娘子突然笑道:“若我不願呢?”
程雨咬咬牙道:“我……我只有結束這條小生命。”
紅玉娘子一字一字地道:“好,我們數到三,一起殺!”她的神情近乎瘋狂,從一數到三並不會用太多時間。“三字”剛出紅玉娘子的口,程雨已將手中的嬰兒向上拋了出去。蕭十一郎的身形已滑向紅玉娘子,沒有更好的辦法時只有奮力一試,在他的世界中沒有放棄,即使情況再不利,他也會鬥爭到最後。
紅玉娘子在看到孩子被丟擲的瞬間不顧一切地放開握匕首的手甚至抱孩子的手,飛身向被丟擲的孩子掠去。
程雨一下了癱坐到了樓梯上,目光怔怔的,似什麼都看不到,也許是她不想看到慘劇,蕭逆風的孩子從紅玉娘子手中滑落,不到眨眼的瞬間便會摔到地上,這一瞬間對蕭十一郎來說是否已足夠?程雨不敢去想,她將手中的嬰兒丟擲的那一刻已在後悔。
——萬一紅玉娘子不放開蕭逆風的孩子去救被丟擲的孩子,那丟擲的孩子豈非要沒命?
——就算紅玉娘子放開蕭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