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前廳門外守著的小太監剛要通報,我將一根手指立在唇畔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他便識趣的低頭不語,李佳氏嬌俏而尖刻的聲音傳了出來,“姚妹妹的小阿哥若是還在的話也能和我的小格格做個伴兒,也不至於她在這府裡連個玩伴也無。”
姚春梅的語氣有些哽咽,失去孩子已甚於切膚之痛,現下又被別人生生提起來拿這事兒來做文章,這不是把她未愈的傷疤揭開又狠心的往刀口上撒鹽嗎?姚春梅這個人我以前從未見過,但失去孩子畢竟可憐,豈容李佳氏這般踐踏!
顯然姚春梅也不是能被別人隨便欺負了去的,她略喘了口氣,定定心神,便即刻還擊,“李姐姐出口閉口就是‘你的小阿哥’‘我的小格格’,什麼你啊我啊的,不都是爺的親生孩子?你我姐妹能湊在一塊兒伺候爺是咱們的福分,姐姐這麼說顯得和妹妹生分事小,若是被有心的人聽去,還以為姐姐是不把爺放在眼裡,為了逞一時口舌之快而失了爺的信任,那姐姐可就真是得不償失了。”
“你……”李佳氏還待說什麼,卻被突如其來的驚愕打斷,我一旋身踏入廳內,徑直向嫡福晉的主位走去,簪上綴的繞金流蘇隨著我的步子而不停前後搖動,我做出一副大家閨秀的端莊姿態,笑的大方得體,不就是溫良恭謹讓嗎?從前也見得不少,秉持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的原則,我相信我這個冒牌貨絕不會給富察家丟臉。
坐定後,我衝他倆嫣然一笑,“方才在門外聽得兩位姐姐聊得好熱鬧,不知可否讓妹妹也聽一聽。”
李佳氏果然沉不住氣的跳起來指著我的脖子叫嚷,“齊煙嵐,你這個賤婢竟敢穿上嫡福晉的行頭在這裡招搖過市?快給我滾下來。”
我面無表情不卑不亢,“誒,姐姐說這話妹妹可是一點兒也聽不明白了,妹妹原本還想著初次見面要給姐姐沒留個好印象,畢竟以後大家要在一個屋簷下過日子,這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是比親姐妹處的時候還要長呢,婉婷敬庶福晉過門早,尊庶福晉一聲姐姐,可竟不知怎麼得罪了庶福晉,要讓婉婷遭這般羞辱?”
沒想到李佳氏還是咬住這件事不放,口若懸河咄咄逼人,“你瞧瞧她一口一個庶福晉,還以為自己身份多尊貴,不過是賤婢一個,你以為穿上這嫡福晉的衣裳就成了嫡福晉,做夢!”
“放肆!”還是素荷先忍不住了,到底是小孩子心性,“福晉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抬進門的,庶福晉你……”我一揮手製止她,要知道有些話我說可以,她卻不行,身份能禁錮一個人做許多事,王子犯法永遠不可能與庶民同罪,“我倒想問問庶福晉,太保、大學士、伯爵馬齊之女富察氏,如何就成了你口中的賤婢?還請庶福晉為我指點迷津。”我甚少願意用身份壓人,畢竟投胎這事兒也是身不由己,誰不願意生在富貴人家,可碰上此情此景,我不得不這麼做。
李佳氏怔愣了半天,突然揪住身後翠珠的袖子把她拽到堂下跪著,“翠……翠珠,你……你告訴他們,她是不是當初的齊……齊煙嵐?”
翠珠伏在地上瑟瑟發抖,就是無話,李佳氏索性站起來一巴掌扇在她臉上,“你這個死丫頭,平時嘰嘰喳喳的,今兒用得著你的時候倒成啞巴了?”
翠珠嚶嚶的哭聲中,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凌空而起,“妾姚氏見過嫡福晉,嫡福晉萬福金安!”
知道風往哪兒吹了?姚春梅還算有眼力,扳倒了我能有什麼好處,難道這府裡就永遠不娶嫡福晉了?與其不自量力的和李佳氏合成一夥,還不如在這個時候趁機討好我。
姚春梅又對著李佳氏道:“李姐姐當真是糊塗了,眼睛看得不清楚,難道也被豬油蒙了心,這明眼人一看啊,福晉就是毓出名門的大家閨秀,怎能跟什麼賤婢一起相提並論?福晉第一天進門,您這麼做,不是教福晉寒心嗎!”
李佳氏頹然坐著,姚春梅見我的臉色不善,眼風一閃,便有太監們上來把跪著的翠珠拖走,又衝著身後的貼身丫鬟一喊,“雨清,快把我給福晉備的禮拿給福晉看看。”
“妾身出身寒門,拿不出什麼福晉沒見過稀世珍寶,便親自動手給福晉繡了個瓜瓞綿綿圖樣的荷包,藉此聊表心意,福晉若是不嫌棄,就收下吧。”
素荷把那荷包拿過來給我瞧,瓜瓞綿綿意為多子多孫,她倒是挺會恭維。我順手一撫,也當賣她的個面子,“好個細密的針腳,從這兒便知姚姐姐是個細緻人兒,我可做不來這些精巧活兒。瓜瓞綿綿,姐姐選的意頭也好,倒是羞煞妹妹了。”
“福晉這是說哪兒的話,妾身好容易拼著命給爺添了位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