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兩輛大車也即停住。
那青年躍下馬背,捲起車帷,躬身說道:“晚輩鄭克塽拜
見前輩。”白衣尼點了點頭。鄭克塽道:“諒七八名喇嘛,也
不用掛心,晚輩代勞,打發了便是。”阿珂又驚又喜,又有些
擔心,說道:“那些惡喇嘛很厲害的。”鄭克塽道:“我帶的那
些伴當,武藝都很了得,諒可料理得了。咱們就算不以多勝
少,一個對一個,也不怕他七八個喇嘛。”
阿珂轉頭瞧向師父,眼光中露出詢問之意,其實祈求之
意更多於詢問。
韋小寶道:“不行,師太這等高深的武功,還受了傷,你
二十幾個人,又有什麼用?”阿珂怒道:“又不是問你,要你
多囉唆什麼?”韋小寶道:“我是關心師太的平安。”阿珂怒道:
“你自己怕死,卻說關心師父。你這小惡人,就只會做壞事,
還安著好心了?”韋小寶道:“這姓鄭的本事很大麼?比師太
還強麼?”阿珂道:“他帶著二十幾人,個個武藝高強。難道
二十幾個人還怕了七個喇嘛?”韋小寶道:“你怎知道二十幾
人個個武藝高強?我看個個武藝低微。”阿珂道:“我自然知
道,我見過他們出手,每個都抵得你一百個。”
白衣尼沉吟不語,韋小寶要她扮作農婦,躲避喇嘛,事
非得已,卻實大違所願,若只兩個小孩子知道,那也罷了,要
她當著二三十個江湖豪客之前去喬裝避禍,那是寧死不為,緩
緩的道:“這些喇嘛是衝著我一人而來,鄭公子,多謝你的好
意,你們請上路罷。”
鄭克塽道:“師太說哪裡話來?路見不平,尚且要拔刀相
助,何況……何況師太是陳姑娘的師父,晚輩稍效微勞,那
是義不容辭。”阿珂臉上一紅,低下頭去,卻顯得十分得意。
白衣尼點了點頭,道:“好,那麼咱們一起去河間府瞧瞧,
不過你不必對旁人說起。我生性疏懶,不願跟旁人相見。”鄭
克塽喜道:“是,是!自當謹遵前輩吩咐。”白衣尼道:“鄭公
子屬何門派?尊師是哪一位?”問他門派師承,那是在考查他
的武功了。
鄭克塽道:“晚輩承三位師父傳過武藝。啟蒙的業師姓施,
是武夷派高手。第二位師父姓劉,是福建莆田少林寺的俗家
高手。”白衣尼道:“嗯,這位劉師傅尊姓大名?”鄭克塽道:
“他叫劉國軒。”
白衣尼聽得他直呼師父的名字,並無恭敬之意,微覺奇
怪,隨即想起一人,道:“那不是跟臺灣的劉大將軍同名麼?”
鄭克囉道:“那就是臺灣延平郡王麾下中提督劉國軒劉大將
軍。”白衣尼道:“鄭公子是延平郡王一家人?”鄭克塽道:
“晚輩是延平郡王次子。”
白衣尼點了點頭,道:“原來是忠良後代。”
鄭成功從荷蘭人手中奪得臺灣。桂王封鄭為延平郡王,招
討大將軍。永曆十六年(即康熙元年)五月,鄭成功逝世,其
時世子鄭經鎮守金門、廈門,鄭成功之弟鄭襲在臺灣接位。鄭
經率領大將周全斌、陳近南等回師臺灣,攻破擁戴鄭襲的部
隊,而接延平郡王之位。鄭經長子克塽,次子克塽,自鄭成
功的父親鄭芝龍算起,鄭克塽已是鄭家的第四代了。
其時延平郡王以一軍力抗滿清不屈,孤懸海外而奉大明
正朔,天下仁人義士無不敬仰。鄭克塽說出自己身份,只道
這尼姑定當肅然起敬,哪知白衣尼只點點頭,說了一句“原
來是忠良後代”,更無其他表示。他不知白衣尼是崇禎皇帝的
公主。他師父劉國軒是父親部屬,他對之便不如何恭敬,在
白衣尼眼中,鄭經也不過是一個忠良的臣子而已。
韋小寶肚裡已在罵個不休:“他媽的,好希罕麼?延平郡
王有什麼了不起?”其實他知道延平郡王是了不起的,他師父
陳近南就是延平郡王的部下,心下越來越覺不妙。眼看鄭克
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