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輕輕一掙,想推開她,公主扳過他身子,向他唇
上吻去。韋小寶登時頭暈眼花,此後飄飄蕩蕩,便如置身雲
霧之中,只覺眼前身畔這個賤貨狐狸精說不出的嬌美可愛,室
中的紅燭一枝枝燃盡熄滅,他似睡似醒,渾不知身在何處。
正自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之際,忽聽到窗外阿珂叫道:
“小寶,你在這裡麼?”韋小寶一驚,登時從綺夢中醒覺,應
道:“我在這裡。”阿珂怒道:“你還在這裡幹什麼?”韋小寶
驚惶失措,道:“是!不……不幹什麼。”想推開公主,從床
上坐起身來,公主卻牢牢抱住了他,悄聲道:“別去,你叫她
滾蛋,那是誰?”韋小寶道:“是……是我老婆。”公主道:
“我……我是你老婆,她不是的。”阿珂又羞又怒,一跺腳,轉
身去了。韋小寶叫道:“師姊,師姊!”不聽得答應,兩片溫
軟的嘴唇貼了上來,封住了口,再也叫不出聲了。
次晨韋小寶穿好衣衫,躡手躡足的走出公主臥室,一問
在外侍候的太監,知道錢老本和馬彥超無恙,兀自被綁在東
廂房中。他稍覺放心,自覺羞慚,不敢去見兩人,命太監快
去釋縛。回到自己房中,一時歡喜,一時害怕,不敢多想,鑽
入被窩中便即睡了。
這日午後才和九難見面,他低下了頭,滿臉通紅,心想
這一次師父定要大大責罰,說不定會一掌打死了自己,不料
九難毫不知情,反而溫言相慰,說道:“這小丫頭如此潑辣,
當真是有其母便有其女。可傷得厲害麼?”
韋小寶心中大定,道:“還好,只……只是……幸虧沒傷
到筋骨。”見阿珂瞪眼瞧著自己,道:“多蒙師父和師姊相救,
否則她……她昨晚定然燒死了我。”阿珂道:“你……你昨晚
……”突然滿臉紅暈,不說下去了。韋小寶道:“她……公主
……下了蒙汗藥,師姊跳進房來救了我,可是她……那時藥
性還沒過,我走不動。”
九難心生憐惜,說道:“我雖收你為徒,卻一直沒傳你什
麼功夫,不料你竟受這小丫頭如此欺侮。”
韋小寶倘若有心學練上乘武功,此時出聲求懇,九難自
必酌量傳授,只須學成少許,便終身受用不盡。但任何要下
苦功之事,他都避之惟恐不及,昨晚被公主綁住了鞭打焚燒,
心中怨怪眾師父不傳武功,此刻師父當真要傳了,他卻哼哼
唧唧的呻吟,說道:“師父,我頭痛得緊,好像要裂開來一般,
身上皮肉也像要一塊塊的掉下來。”
九難點頭道:“你快去休息,以後跟這小丫頭少見為是,
當真非見不可,也得帶上十幾個人在一起,她總不能公然跟
你為難。她給的飲食,不論什麼,都不能吃喝。”
韋小寶連聲稱是,正要退出,九難忽問:“她昨晚為了什
麼事打你?難道她不知皇帝很喜歡你麼?”韋小寶道:“她……
她不願嫁去雲南,說是我出的主意。咱們師徒倆對付她母親
之事,好像小賤人也知道了。”這樣輕輕一句謊話,便將公主
昨晚打他的緣由,一大半推到了九難身上。
九難點頭道:“定是她母親跟她說過了,以後可得加倍小
心。”心想:“那日我在宮中對付假太后,手段甚是狠辣。但
那日小寶沒露面,難道竟給假太后看出了端倪,以致命她女
兒下手報復?”
一行人緩緩向西南而行。每日晚上,公主都悄悄叫韋小
寶去陪伴。韋小寶初時還怕師父和天地會的同伴知覺,但少
年人初識男女之事,一個嬌媚萬狀的公主纏上身來,哪肯割
舍不顧?便算是正人君子,也未必把持得定,何況他從來不
知倫常禮法為何物。起初幾日還偷偷摸摸,到後來竟在公主
房中整晚停宿,白天是賜婚使,晚上便是駙馬爺了。眾宮女
太監一來畏懼公主,二來韋小寶大批銀子不斷賞賜下來,又
有誰說半句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