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本右手一掌擊在他後心,左足飛起,踢在他臀上。巴
朗星手足被縛,難以避讓,身子向前直跌,摔在司徒鶴身邊,
再也爬不起來。
錢老本道:“這是敝上的一件小小禮物,這奸人全憑閣下
處置。”回頭叫道:“都帶上來。”一隊親兵押著百餘名身系鐐
銬的犯人過來,每人頭上都罩著黑布。黑布揭去,露出面目,
盡是巴朗星的部屬。錢老本道:“請司徒少俠一併帶去罷。”
到此地步,司徒鶴更無懷疑,向著韋小寶遙遙一躬到地,
說道:“尊駕盛情,敝派感激莫名。”尋思:“他放給我們這樣
一個大交情,不知想要我們幹甚麼,難道要我們投降韃子嗎?
這可萬萬不能。”
韋小寶快步上前還禮,說道:“那天跟司徒兄、曾姑娘賭
了一把骰子,一直記在心裡,只想哪一天再來玩一手。”指著
身後那具棺木,說道:“司徒老英雄的遺體,便在這棺木之中,
便請抬上山去,縫在身軀之上安葬罷。”
司徒伯雷身首異處,首級給巴朗星帶了下山,王屋派眾
弟子無不悲憤已極。司徒鶴仍恐有詐,走近棺木,見棺蓋並
未上榫,揭開一看,果見父親的首級赫然在內,不由得大慟,
拜伏在地,放聲大哭。其餘弟子見他如此,一齊跪倒哀哭。
司徒鶴站起身來,叫過四名師弟,抬了棺木上山,對韋
小寶道:“便請尊駕赴先父靈前上一炷香。”韋小寶道:“自當
去向老英雄靈前磕頭。”命眾親兵在山口等候,只帶了雙兒和
天地會兄弟,隨著司徒鶴上山。
韋小寶走到曾柔身邊,低聲道:“曾姑娘,你好!”曾柔
臉上淚痕未乾,一雙眼哭得紅紅地,更顯得楚楚可憐,抬起
頭來,抽抽噎噎的道:“你……你是花差……花差將軍?”韋
小寶大喜,道:“你記得我名字?”曾柔低頭嗯了一聲,臉上
微微一紅。
她臉上這麼一紅,韋小寶心中登時一蕩:“她為甚麼見了
我要臉紅?男人笑眯眯,不是好東西,女人面孔紅,心裡想
老公。莫非她想我做她老公?不知我給她的骰子還在不在?”
低聲問道:“曾姑娘,上次我給你的東西,你還收著嗎?”曾
柔臉上又是一紅,轉開了頭,問道:“甚麼東西?我忘啦?”韋
小寶好生失望,嘆了口氣。曾柔回過頭來,輕輕一笑,低聲
道:“別十!”韋小寶大喜,不由得心癢難搔,低聲道:“我是
別十,你是至尊!”曾柔不再理他,快步向前,走到司徒鶴身
畔。
那王屋山四面如削,形若王者車蓋,以此得名,絕頂處
稱為天壇,東有日精峰,西有月華峰。一行人隨著司徒鶴來
到天壇以北的王母洞。一路上蒼松翠柏,山景清幽。王屋山
於道書中稱“清虛小有洞天”,天下三十六洞天中名列第一,
相傳為黃帝會王母之處。王屋派人眾聚居於王母洞及附近各
洞之中,冬暖夏涼,勝於屋宇。
司徒伯雷的靈位設在王母洞中。弟子將首級和身子縫上
入殮。
韋小寶率領天地會眾兄弟在靈前上香致祭,跪下磕頭,心
想:“要討好曾姑娘,須得越悲哀越好。”裝假哭原是他的拿
手好戲,想起在宮中數次給老婊子毆擊的慘酷、為洪教主所
擒後的驚險、一再被方怡欺騙的倒黴、阿珂只愛鄭克昇的無
可奈何,不由得悲從中來,放聲大哭。初哭時尚頗勉強,這
一哭開頭,便即順理成章,越哭越是悲切,大聲道:“司徒老
英雄,晚輩久聞你是一位忠臣義士,大大的英雄好漢。當年
見到你公子的劍法,更知你武功了得,只盼能拜在你的門下,
做個徒子徒孫,學幾招武功,也好在江湖上揚眉吐氣。哪知
道你老人家為奸人所害,嗚嗚……嗚嗚……真叫人傷心之極
了。”
司徒鶴、曾柔等本已傷心欲絕,聽他這麼一哭,登時王
母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