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必要隱瞞什麼,也不需要表白。
我用非常平淡的語調,象講另外一個人的故事一樣,講了我在路上發生的一切。
她的眼淚流出眼眶。
“都怪我那天喝了酒,不然我會想到你不方便的,我會讓你告訴我地址,絕不會讓你跑這麼遠的路來接我。”
她哭了。
“別這樣,既然答應了就要做到,我已經失約一次了,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我說。
“你要爬不上那個路坡怎麼辦,你要真的來不了怎麼辦?”
“我要真的不來你怎麼辦,你會走嗎?”我反問。
“不。我不相信你不來,我會一直等下去的,直到見到你為止。”
“我想也是。”我開心的一笑。
“你呢,你還沒有回答我。”她又問。
“知道高山流水的故事嗎,我會學俞伯牙,讓肉體奉獻出我的魂魄。”我淡淡一笑。
我的話分明使zhijia受了感動,她小心翼翼地解開我上衣的紐扣,把襤褸的衣服敞開。
我和她都看到了我胸膛上青黑的傷痕和血漬。
“你在爬那個路坡的時候,心裡想什麼?”我本以為她看到這些傷痕會激動,可是她的話說得很慢很清晰,好象在刻意控制什麼。
她靜靜地凝視著我,等待我的回答。
“沒什麼,我只是盡我所能。我不能對不起一個女孩兒,因為她用一生的幸福做賭注,並且許下了一個美麗的承諾。”我說得很真誠。
zhijia低下頭,好象已經對我沒了話說,又象不知道說什麼而不得不沉默。
156
我設想過多少次見面後的情景,我設想過尷尬與衝動,設想過瘋狂與陌生,甚至設想過平淡與冷漠,但是,從未設想過無話可說。
她和我無話可說了。
我的心裡說不出是悲傷還是平靜。
我想問她什麼時候走,我想她如果回答今夜或是明天,甚至是十天以後,我都會說去送她,因為她說過想得到一種結果。
平靜地來,平靜地走。
善始善終。
我剛想開口問她,她突然抬起頭來。
我看到了她眼睛裡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這種眼神我見過,在我一年以前擁抱她的時候,在我用赤裸的胸膛貼著她的胸脯的時候。
那眼神裡飽含著的是一種衝動,一種快樂和甜蜜的羞澀。
我驚呆了。
我不敢再看她。
這一次,我低下了頭。
“西門,記得在雲涯你跟我說過的一句話嗎?”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什麼?”我低著頭問。
“你跟我說的那個可以不讓我怪你的理由。”
“記得。”
“我現在想說。”
“別,它已經過時了。”
“不,我現在就想。”
我沉默了。
我何嘗不想聽到那句話,但是我已經沒有了資格。
“西門,我想……我想和你的心貼得更近些……”
她說著,輕輕撩開我的衣襟,默默解開自己的衣服和乳罩,然後,在地上跪下來,伸出雙臂擁抱住我。
我們的胸膛又一次緊貼在一起。
我胸膛上的傷痕,傳來一陣快樂的疼痛。
她的擁抱不是忘情的,而是極為理性。
我的回應不是狂亂的,而是特別鎮定。
我以為經歷了一年多的時光,所有的情感都會隱藏或者深埋起來,我以為我們的擁抱,是對曾有過的一次衝動所採取的簡單重複。
我錯了。
zhijia可能也錯了。
就在我們貼在一起的時候,我們身體裡的血液就象被撞擊之後裂開了缺口,呼嘯著一瀉千里。
我們的雙臂陡然用盡了力量。
所有的決堤都是相同的。
因為情感即是洪水。我感覺被它衝著,向下遊湧去,只不過我不再尋找一個落腳和求生的地方,我什麼也不需要,我只讓決堤的洪流奔跑,甚至憤怒地咆嘯。
“西門——”
zhijia顫著聲音呼喚,那聲音恍惚地無法形容。
我就在她心臟的旁邊。
她能感覺到我心靈的存在。
我沒有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