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幫我預訂兩個星期之後的飛機票好嗎?”
我的腦袋裡白茫茫的,心裡空得難受,想哭又哭不出來。幸好我還能想到,愛媽媽就得尊重她的意願。媽媽回國前的那十幾天,我也說不清是怎麼渡過的。媽媽給我做了各種我喜歡吃的東西,而且不斷開玩笑,想提起我的情緒。為了不讓媽媽掃興,我不時地強裝出一副笑容。但是滿腦子只有一句話:我永遠也得不到我愛的人了。
在機場的登機門前,媽媽的眼圈紅紅的。該分手了,她抱了我一下,小聲說:“小磊,畢了業就回國吧。媽媽一定幫你找一個好姑娘。”
(三)柳暗花明
媽媽回國一個月後,我收到她的信。信中除了要我注意身體之外,全篇都在講她回去後做的事情。可以看出,她不願提起在美國的事。信的末尾說家裡準備安裝電話。“再過一兩個月,咱們就能直接通話了!”媽媽寫道。
四月中旬的一個晚上,我正躺在床上看文章,電話鈴響了。我拿起電話,就聽到媽媽的聲音:“小磊,猜猜是誰?”
媽媽聽起來很興奮,一連串地問電話清不清楚,我的身體怎麼樣,功課如何。
我要她掛上電話,等我打回去。她說不用,她從美國帶回去的錢還沒用,付得起幾次長途電話費。媽媽又說,再過幾個星期就是爸爸去世的週年,她要去墓地,問我有什麼話要跟爸爸說,她會為我轉告。我想了想,就請她告訴爸爸,我會好好地照顧保護媽媽一輩子,讓他放心。媽媽好一會兒沒說話,再開口的時候好像剛剛哭過一樣。我說時間不短了,該掛上了。媽媽還有些不情願。我向她保證以後每個月跟她通一次話,然後開玩笑說,如果她這次說的時間太長,一次就把她存下的美元用光,以後的電話費就得全由我支付,那也太不公平了。媽媽笑著答應了。
到了七月中旬,我從電話裡感到媽媽的情緒不太好,心事重重。我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不愉快的事,媽媽說沒什麼,不用我擔心,然後轉移話題,問我有沒有交上新的女朋友。自從媽媽回國,在信裡和電話裡都避免這個話題。我平時也極力不去想這件事,因為一想心裡就難受。這次媽媽問起來,我再也忍不住了:“媽,我心裡有個人,不想去交什麼新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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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裡安靜了一會兒,傳來媽媽的聲音,“小磊,對不起,是我不該提起這件事。”
掛上電話,我的心裡亂亂的。這次對話讓我意識到我對媽媽的愛一點都沒有隨著時間消逝,因此那種失戀的痛苦也一絲沒有減輕。不僅如此,我的直覺還告訴我媽媽肯定遇到了極其不開心的事。媽媽是個非常樂觀的人,同樣一件事,別人可以氣的七竅生煙,到了媽媽這裡被她一個玩笑就化解了。想到這裡,我記起對爸爸的保證,一輩子保護媽媽。也許我該回去看看她,我想。我馬上預定了八月中旬的回國機票。如果媽媽的情緒在下次電話裡不見改善,我馬上就飛回去。
這張預訂的機票後來沒有用到,原因卻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
八月十號是個星期日(這個日子我一輩子也忘不了),我正在睡懶覺,突然被電話鈴吵醒了。是媽媽打來的。我馬上有種不詳的預感。還不到通話的日子,而且上次明明說好是由我給她打。媽媽問是不是打擾我睡覺了。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緊張。我開始暗罵自己辦事不利索,明明打算回去,為什麼還要等到八月。我剛要問媽媽出了什麼事,媽媽卻先開口了:
“小磊,我┅┅我想再到美國┅┅去看你┅┅可以嗎?”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媽,你是說┅┅”
“嗯。不過┅┅你要是不想讓我去┅┅”
“媽,我當然想讓你來!我今天就把邀請你來美的信寄出去!”我喜出望外,但仍舊記得最讓我不安的問題:“媽,出什麼事了?你沒事兒吧?”
媽媽趕緊說:“看把你嚇的。我沒事兒。你放心。”
我知道再問也沒用,當務之急,是讓媽媽儘快離開那個環境。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每天都像小時候盼過年一樣盼著媽媽來。媽媽的護照仍舊有效,但由於美國領事館的刁難,她去了三次才拿到簽證,到美國時已經是十月初了。
媽媽看上去很憔悴,讓人心疼。我讓她住臥室,她沒有推讓就同意了。媽媽休息了兩個星期才去掉時差,臉上也有了血色。
一天晚飯後,我又問起是不是她在國內遇到了不愉快的事情。她看了我一眼,又想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小磊,我知道你疼我,也想知道我為什麼又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