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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哄

往桑延的方向看了眼,摸了摸後腦勺:“不用不用。耽誤了您那麼多時間,我們還覺得抱歉。”

桑延繼續喝酒,沒說話。

溫以凡點頭,道了再見便離開。

外頭又溼又冷,人也少。一路望過去冷清而空蕩。

溫以凡冷到不想碰手機,飛速在微信上跟鍾思喬說了句“手鍊找到了”,便把手揣回兜裡。她吸了下鼻子,莫名走了神。

思緒漸漸被記憶見縫插針地填滿。

因為剛剛那個惡劣又有些熟悉的桑延。

她想起了他們第一次遇見的場景。

……

高一開學當天,溫以凡遲到了。

到學校之後,她連宿舍都來不及回,讓大伯替她把行李放到宿管阿姨那,之後便匆匆地跑向高一所在的a棟教學樓,爬到四樓。

穿過一條走廊,往內側的區域走。路過校用飲水機時,她第一次見到了桑延。

少年長身鶴立,穿著藍白色條紋的校服,書包鬆鬆挎著。五官俊朗矜貴,表情很淡,看著有些難以接近。

跟她的狀態完全不同。

像是不知道已經打鈴了,他在那兒接水,看上去優哉遊哉的。

溫以凡著急著回班,但只知道她所在的班級在這棟樓的四層,不知道具體位置。

她不想在這上邊浪費時間,停下腳步,打算問個路:“同學。”

桑延鬆開開關,水流聲隨之斷掉。他慢騰騰地把瓶蓋擰好,側眸看了過來。

只一眼便收回,並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那會兒溫以凡還不認識他,只覺得這人不懼遲到,在上課時間還能大搖大擺地在這打水,沒半點新生的謹慎和惶恐。

更像個遊歷江湖多年的老油條。

所以她猶豫幾秒,改了口:“……學長?”

桑延揚眉,再度看過來。

“請問一下,”溫以凡說,“你知道高一十七班在哪嗎?”

這次桑延沒再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他抬了抬下巴,十分仁慈地出了聲:“往前走右轉。”

溫以凡點頭,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但桑延沒再開口。

溫以凡也沒聽到類似“就到了”這樣的結束語。

怕他還沒說完,出於謹慎,她硬著頭皮又問:“然後呢?”

“然後?”桑延抬腳往前走,語氣閒散又欠打,“然後自己看門牌上的班號,難不成還要學長一個一個地報給你聽嗎——”

他拖著尾音,咬著字句說:“學、妹。”

“……”

溫以凡好脾氣地道了聲謝。

按照他說的方向走,一右轉,就看到了高一十五班的門牌。再往前,最靠裡的就是十七班。溫以凡加快步伐,到門口細聲喊:“報告。”

講臺上的班主任看向她,垂眸看了眼名單,問道:“桑延?”

溫以凡搖頭:“老師,我叫溫以凡。”

“以凡啊。”班主任又看向名單,有些詫異,“名單上就剩你和桑延沒來了,我看這名更像個女孩兒,以為是你。”

沒等班主任讓她進來,溫以凡身後又冒出了個男聲:“報告。”

順著聲音,她下意識轉頭。

就見剛給她指路的“學長”站在她的身後。兩人之間只差兩步的距離,拉近後,她才察覺到他長得很高。

這距離看他臉還得仰頭。

氣息冷然,平添了幾分壓迫。帶著似有若無的檀木香。

他的情緒淡淡,很沒誠意地說:“對不起老師,我遲到了。”

“你倆先進來吧,位置在那。”班主任指了指教室裡僅剩的兩個位置,順帶問,“怎麼第一天就遲到了?你倆一塊來的?”

班主任指的方向在最靠裡那組的最後一排。

兩個位置並排連著。

溫以凡老老實實回話:“不是一塊來的。我家裡人早上還有別的事情,送我過來的時候就有點遲了。再加上我不太認得路,所以就來晚了。”

“這樣啊。”班主任點點頭,看向桑延,“你呢?”

“我爸不知道我已經高一了,”桑延徑直走到靠外側的位置,把書包擱到桌上,懶洋洋地說,“把我送初中那邊去了。”

“……”

鴉雀無聲。

又在頃刻間,被大片的笑聲覆蓋。靜謐的教室熱鬧起來。

溫以凡的唇角也悄悄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