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星期天,你上去幹嗎?” “我和人約好了。”桂建東冷冷地說。 “去幾樓?哪家公司?” “對不起,我不能說,這是保密的。”桂建東一臉傲慢,亮出了警察證。 值班保安嚇了一跳,翻開警察證看了看,馬上遞還給桂建東,又打量他一眼,一伸手放行了。 桂建東乘電梯到12層,出來,穿過空蕩蕩的走廊,閃身進入消防樓梯。他不想讓樓下那名警惕性高的值班保安發覺他乘電梯直上頂層而有所懷疑,進而去報警。他看了看手錶,梁幼青進皇后花園已十二分鐘了。時間緊迫。他跨大腳步,兩格階梯一步,輕聲快捷在消防樓梯上奔跑。 奔上頂層時,他已氣喘吁吁了。現在他要爬上樓頂。但通往樓頂的門上掛了一把大鐵鎖。他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把萬能鑰匙,插入鐵鎖一開,鐵鎖輕易被開啟了。他笑了,這把從小偷手上繳獲的萬能鑰匙還真好用。 桂建東站到樓頂上,從他隨身攜帶的一隻拎包裡取出一架8X30的62式軍用望遠鏡。他調整焦距,皇后花園一角清晰出現在視鏡內:起伏的草地,小樹林,停車場。然後他看見了藍色桑塔納轎車。望遠鏡舉在手上抖動得厲害。他使勁將胳膊支靠在身體上,仍然沒用。他看不清楚車牌號。最後,他只得將望遠鏡支在樓頂水泥圍欄上觀察。他終於看清楚了:ZB A3108。就是這輛車,梁幼青為了便服出行到新滄特地借用的一輛藍色桑塔納轎車。他回南段要查一查,這車是誰的。 望遠鏡在移動。一輛銀色轎車從鏡頭裡一滑而過,晶瑩閃亮。桂建東穩住望遠鏡,搜尋目標。他看見一輛豐田威馳正駛入停車場,銀灰色的車身在陽光照射下銀光閃閃。車停穩後,車門開啟,一個穿西裝戴墨鏡的中年男人下了車,緩步朝公寓樓走去。他手裡拎著一隻木製的飯菜盒,十分奇怪,像飯店送外買的夥計。 桂建東微微移動望遠鏡,盯著中年男人觀察,覺得眼熟。他感到自己的呼吸突然困難起來,憑直覺,憑對方走路姿勢,他猜到中年男人是誰了。簡直太令人難以置信了。但他仍然確定對方就是那個人。他難以否定掉這一判斷。他抑制不住內心蓬勃而起的興奮。 他馬上提醒自己不要太主觀用事,他只看見了中年男人的側面,墨鏡遮擋了大半個面孔。這能夠說明什麼問題呢?此時在望遠鏡裡,中年男人步上臺階,消失在公寓樓門廳裡。但桂建東一動不動,仍舉著望遠鏡觀察門廳,許久沒有移開的意思。似乎他在等待著中年男人的返回。 到了他這一年齡,他已越來越不信任自己的直覺。直覺會出錯,而且往往一錯就是無可挽回的大錯。他現在連對方的臉都沒有看清楚,憑什麼就這麼自信,這麼肯定呢?沒有理由輕率作判斷,下結論。他必須要有直接證據。讓無可辯駁的證據說話。事實最有力量,看見了就無可辯駁。 桂建東微微一笑。他想出了辦法。 聽見門鈴聲,梁幼青走到門邊,按下門外面攝像頭的開關按鈕,嵌在牆壁內的液晶顯示屏上立刻亮起了彩色影象:一張中年男人仰起的面孔,輪廓略微有些變形。是徐中路到了。 房門開啟,徐中路大步跨了進來,站在梁幼青面前。有一個多星期沒有見面了。李通出事後她一直不許他和她通電話。徐中路看上去微微胖了,英俊的臉龐紅潤潔淨,一頭濃黑的短頭髮,顯得精神抖擻,性感動人。她注意到,他發亮的眼睛裡充滿了溫情,還有壓抑已久正在身體下面暗暗燃燒的慾火。 沒有擁抱,也沒有接吻。梁幼青站立在門口,姿態矜持,看著徐中路,臉上露出嫵媚的微笑,彷彿在實施一次勾引。她做了一個進來請坐的手勢,動作優雅。徐中路照做了。每一次身體接觸,擁吻,撫摸,除掉對方衣服,上床Zuo愛,都是由梁幼青首先發動的。她總是既控制了整個程序又引導著每個步驟。徐中路只有跟進的份,配合著她。沒有她明確的表示,他是不會撲向她的。 “我帶來了你最喜歡吃的兩樣菜:聚文館的辣白菜和蔥烤鯽魚。”徐中路在沙發上坐下,將手上拎的木製飯菜盒放在茶几上。雙方應酬都很多,早膩了山珍海味,每次幽會他們總喜歡挑一些簡單而有特色的飯菜吃。 “太好了。我餓壞了。” 徐中路將飯菜一一擺上茶几,將一次性使用的竹筷遞到梁幼青手上:“吃飯了。” 梁幼青端起飯碗,用筷子夾起辣白菜和蔥烤鯽魚,嚐了幾口,連聲說好吃。她望著徐中路,將話題扯向聚文館,對這家百年老店的菜餚和廚藝讚不絕口。徐中路笑著,插幾句,附和著。 飯後,梁幼青進了廚房,擺弄著一套虹吸咖啡壺,加水,放入咖啡,開始煮午後咖啡。她返回起居室,從提包裡取出一張CD唱片,放入位於沙發對面靠牆壁置放的一套高階音響裡。頓時,清新純淨的音樂從房間四周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