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的呻吟。他感覺自己已融化在黑暗中,成為黑暗的一部分,黑暗變透明瞭:在一起一落中,她純潔秀美的面孔,他竟越看越清楚。他感覺到她的身體在下面強烈顫動,她兩隻手緊緊箍在他背脊上,指甲深陷在肉裡,下身一下接一下彈上來,迎向他下身。她的呻吟開始轉為哭泣般的低吼,一聲接一聲,刺激得他也吼叫著,更激烈地進入。他看見自己突然變身為一隻淡藍色的候鳥,低飛過一片遼闊無垠野茫茫的蘆葦蕩,迎著清新的晨風,掠向青空,化為虛無。 蔣冬至和董荷同居了。他們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回到董荷住處後一起做晚飯,吃完飯後一起又看電視,看完電視後一起上床Zuo愛。她臥室裡面單人小床早已撤去,換上了一張柔軟的雙人大床。他們每天都Zuo愛:赤身裸體纏繞在一起,相互貪戀肉體,一次接一次做,直到大汗淋漓,精疲力竭,兩人才相擁著沉沉睡去。 在圖書館上班時,他們差不多每隔兩三小時偷偷見面一次:相擁,親吻,互相逗笑嬉戲一番。午後休息時間,董荷掖著從書庫中借出來的一厚本中國溼地鳥類圖鑑,準時出現在小間裡,和蔣冬至一起用望遠鏡觀察溼地上的鳥群,他們按圖鑑識別鳥類:白鷺、綠鷺,灰鷺,白頭鶴,丹頂鶴,大天鵝,中華秋沙鴨,並且一一記錄下來,寫成觀鳥日記。他們甚至追蹤到一群世界瀕危的鳥類黑嘴鷗,親眼看著它們在水窪旁自由自在地飲水,嬉戲。他們也觀察溼地上的各種植物,從圖書館書庫找出植物圖譜,對照著圖片,識別葉子和細節。 春天的氣息在溼地上表露無遺:蘆葦蕩被雨水洗得明淨鮮亮,草地在瘋長,一天比一天青綠誘人,水窪清凌凌的,晶瑩透亮,候鳥由南而來,一批批降落,又一批批展翅而起,往北高飛。 圖書館的寧靜氛圍讓蔣冬至重新迷戀起書的世界。他的爸爸媽媽早逝,在他童年時,他們在一次度假歸途中雙雙死於飛機失事,他靠爺爺奶奶撫養長大成|人,因為擔心爺爺奶奶承擔不起大學繁重的學費,就考入全額公費的警察學校,想先當一名刑警,磨鍊一下自己,等積攢到足夠的錢,再看自己興趣,或上警察大學深造,或再考入其他大學讀書。後來,他因為和女友分手痛苦不堪,消沉下去,整天懵懵懂懂,再也沒心思讀書了。 現在,愛情的溫暖與激勵,重新喚起了他對於未來的憧憬。他越來越把圖書館和董荷看作是他逃避現實的兩大避風港:也許他應該停泊在裡面,不再去理會外面過於喧囂和危險的世界,埋頭在書堆和溫柔鄉之中,寧靜而悠遠地過一生。 又到了星期五上午。上班不久,董荷闖進小間,無限甜美地朝蔣冬至露出笑臉,倏地一下從背後變出一個塑膠飯盒,塞到他手上。 “是什麼?”蔣冬至問,側頭朝走廊裡望了望,沒有人注意他們。 “你喜歡吃的,草莓。” “別人看見,會笑話我們的。” “我不管,我想你了,就上來看看你。”董荷像小女孩一般柔聲柔氣撒嬌道。她噘起嘴唇,用撒嬌的表情央求他親她一口。    
第二回:銷聲匿跡(33)
蔣冬至關上門,兩人迅速摟抱在一起,熱烈親吻起來。他覺得自己正被她牽引著,朝一個他無法看清但無限幸福方向高速迅馳:他享受著一生中最舒心快活的日子,這個春天如此美好,讓他身心充滿愉悅,溫暖,以至於他有一種輕微的恍惚感。 偶爾靜下來時,他內心也會浮現出一星半點的恐慌感。他懼怕自己與愛情脫軌:坐在斜對面新滄大廈49層大辦公室裡的徐中路,是不會放棄追蹤自己的。他隱隱約約感到,自己的生活不會一直這麼順暢下去。總會發生一些事情的。 盧楊在新滄市局刑警隊正式上班,已有兩星期了。第一個星期,領導沒有分配給他案子,給了他一厚疊資料,一張警用內部地圖,要他用心研究研究,儘快熟悉並適應新滄市的無數新變化和新情況。他自以為是熟門熟路的那座七年前的新滄市,早已埋葬在一片高樓大廈和外資企業的巨大廠房下面,不復存在了。 到第二個星期,領導又傳下話,要盧楊繼續諳熟城市道路,保證以後不可因為不認路而耽誤出警。他拿到了一輛即將退役的夏利車的鑰匙,整天開著破夏利車上街,咯吱咯吱兜風,重新熟悉這座他出生的城市。 星期六早上,輪到他去刑警隊值班。正巧局領導值夜班,見他提早半小時來接班,心生好感,就以聊天方式對盧楊當面考察了一小時,終於過了第一關。局領導交給盧楊一件小案子處理:本市一家叫“銀河數碼服務中心”的小店老闆,曾報警說他因為編輯一盤私家偵探偷拍的黃|色錄影帶而遭身份不明的黑道人物糾纏,但三個星期過去了,風平浪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