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逐漸消失在月光中的月公子,鬼七的神情徹底的放鬆下來,緊接著又是狠狠的噴出一大口淤血。
狼狽的倒在孤墳上,無神的看著天空,宛如死屍。
時間悄然而過,而這座孤墳,還有孤墳前的枯瘦男子,卻似乎已經被遺忘。
再也沒有人來打攪過他們的寧靜。
風吹雨刮,日升月落,不知何時那枯瘦的身體已經沒有了氣息,只是一雙灰色的眸子依舊睜開著,死死的盯著遠方,似乎正在等待著什麼。
屍體逐漸的僵硬、冰冷,卻沒有任何的老鴉敢上前品嚐一口,彷彿是被那灰色的眸子中,蘊含的不屈意志所攝。
直到兩個多月後的某一天清晨,一串清脆的叮噹聲,再度吵醒了這裡的寧靜。
手持著枯木杖,木杖之上依稀掛著幾個破鈴鐺充當禪杖的老僧,腳踩著殘破的草鞋走到了這裡。
雙手合十,老僧對著鬼七的屍體,微微鞠躬。
“當年一飯之恩,無以為報,今日施主曝屍荒野,貧僧也自當為施主收斂骸骨,以還恩情!”說完,老僧放下手裡的禪杖,在不遠處尋了兩根扁平的木樁,緩緩的掘開孤墳。
第五十章靈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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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石打磨的棺槨被老僧吃力的推開,棺槨內一具秀麗的女屍躺在那裡,依稀可見臉上殘餘苦痛之色。此刻儘管已經沒有了生命的氣息,卻依舊無法掩蓋其生前的風采。
老僧伸出手來將鬼七拉入棺內,將兩人的屍體並排放好,旋即雙手再度合十,微微鞠躬:“兩位施主罪業深重,卻也是伉儷情深。死後雖不免到地獄遭罪,相知相愛魂魄相伴,想來卻也是甘之如飴。”
視線微轉,老僧原本平靜的臉色忽然有了變化。
視線所及之處,那秀麗女屍的腹部高高的隆起,隱隱約約的似乎微微平緩的鼓動著。
女屍自然不可能還活著,但是棺槨內卻不見得都是逝者。
本來已經跳出棺槨的老僧毫不遲疑,再度躍入棺中,解開女屍的衣物,手中舉起了他一向只為自己剃頭的剃刀。
待到老僧渾身沾滿血汙之時,一個被七彩月暈包裹住的小嬰兒,被老僧用顫抖的雙手微微托起。
“死中藏生,棺內生子,想不到這世間,真有如此奇妙之事···!”
將嬰兒用自己最乾淨的僧衣裹好,老僧整理好女屍的衣著,轉而又面相鬼七。
“是個小男孩,看來老天也憐憫你們夫妻二人的情深,不忍你們絕後。”說到此處,老僧卻又嘆息道:“此子因愛而生,卻又肩負著父母的滔天罪業,此生怕是要多災多難了些。”
看著鬼七那灰濛濛的眸子,老僧再度道:“一飲一啄,莫非天定。老僧將死之前,施主於我有一飯之恩。今日老僧便在施主墳前起誓,但有一日老僧不死,定當將此子撫養成人。”
如有感應一般,棺內那原本早沒有了氣息的鬼七,竟然就此緩緩的閉上了自己灰濛濛的雙眼。
逝者已經瞑目,生者未必就此安心。
懷抱著不哭不鬧,只是吸允著月華的小嬰兒,老僧一時間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不管如何,先給你取個名字吧!你既然於棺中出生,為免繼承父母因果業障,便以這棺為母吧!從今日起你便名為‘靈柩’如此希望能幫你擋一擋煞氣,讓你此生不至於那般坎坷。”
似乎是聽到了老僧的唸叨,那小嬰兒竟然停止了吸允月華,睜大了雙眼,好奇的看著老僧,忽然伸出一隻白藕般的胳膊,要去扯老僧的鬍子。
老僧卻也不惱,面色反而帶上了幾分喜色:“雙眼靈光隱現,竟然是早慧之兆。不錯!不錯!你既然要跟著老僧,也算是我弟子,自然也要取個像樣點的法號才是。”
抓著光禿禿的腦門細想了一會,老僧這才一拍腦殼,喜道:“以後你便法號‘燃燈’,燃燈黑暗照亮十方,不墮迷障,指引前方。你父母因一時迷失,誤入歧途,如今你法號‘燃燈’,只盼你不要走錯了才好。”
說完這些,老僧正要推動棺蓋,將棺槨合攏起來,忽而看到女屍脖子上,正掛著一塊古樸的小鐵牌,鐵牌淡紫只是淺淺的銘刻著一個古怪的符文,雖然奇特但卻一看就知道,並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猶豫了一下,老僧終於還是取下了小鐵牌,穩當的掛在了靈柩的脖子上。
“父母雙亡,棺內而生,也該給你留個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