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兮言對上她固執倔強的大眼，知道她是打算問到底了，心裡有些無奈，罷了，原本也是打算告訴她的，她不希望她與子苓的過往再為他們之間添上一抹脆弱！

“嗯，對你的哥哥的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所以子苓只是知道我心裡有人，卻不知道那人是誰，而大三那年，我狀態很差，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大半個學期，這期間一直是他陪著我，卻沒想到學期末的時候，何夫人卻還是沒能多熬一點，去世了……”

付紫嫣抿了抿唇，這件事她也是知道的，只不過大學那幾年她正好在國外進修，所以……

沐兮言看了她一眼，微微皺眉，斟酌道，“對於付夫人的逝世……他表現得很安靜，安靜地不似常人，安靜地低迷、恍惚，而另一邊何市長對於何夫人的死並沒有任何的表示，只是全然地加緊對子苓的培養，逼他進入政界！他與何市長本來就不親，而且他的志向並不在此！”

“而我與他關係很好，很親近，外人都以為我們是一對，我們也不是那種喜歡向人解釋的人！”停了停，她的眼神冰冷了幾分，語氣帶了幾分嘲諷，“可是何市長也誤會了吧，竟然拿我要挾他？！畢竟何市長要打壓我這麼一個小草根，也是分分鐘的事了！”

付紫嫣心中一驚，眸子微微撐大了幾分，“然而呢？”

沐兮言眸光微沉，嘴角勾起一抹笑，雖然淺淡卻令人驚心，“後來，我便與子苓商量，兩人合演了一場戲，好像我們真的是非對方不可的戀人！一個月後，何市長終於耐不住了，單獨找到我，說讓我放棄他之類的話，我也提了我的要求：如果要我離開他，除非送他去美國學醫！”

“由於我們的堅持，何市長最後到底是妥協了吧，後來，他遠走天涯，我們都有意避著對方，也就直到幾個月前他回國才見面！”

付紫嫣看著她平靜含笑的模樣，心口一圈圈的震動，她不得不承認面前的人真的是蕙質蘭心，明明是一盤死局，她卻能另避蹊徑，讓子苓哥擺脫何叔叔的鉗制，何叔叔久居高位，那種威懾力不是常人敢觸碰的，即使是受何叔叔疼愛的她，也不敢造次！她能想象到當時嫂子在與他博弈期間所受到的壓力！

“子苓哥哥怎麼會答應？”

沐兮言楞了楞，眼裡湧上了些悲傷，片刻後，她輕聲呢喃，語氣飄渺無力，“我半逼迫半誘導他的，我對他說只要他有了自己的實力後，有主導自己人生的能力後，才有能力保護自己，保護好自己在意的人！”停了停，她面上浮上一絲清淺的笑，“他卻說，他最在意的人就是我了，即使不離開，他也會好好保護我！”

“你知道我是怎麼回答他的麼？”

付紫嫣怔怔地看著她，眼中淚光閃動，張了張唇，卻沒有言語。

沐兮言伸手撫了撫她眼角的眼淚，面上的笑突然間涼薄起來，卻出奇地溫柔，“我對他說，你如今連主宰自己人生選擇的權利都沒有，憑什麼保護好我？我對他說，我以後會接受的人一定要是既能做自己的主，又有能力替我爸爸平反的人，而你卻一樣都做不到！”

“然後呢？”付紫嫣恍惚地看著她，聲音有些顫意。

沐兮言嘴角的笑漸漸散去，燈光下她的容顏素白得幾乎透明，“當時他的眼裡除了濃郁的傷痛還湧上了掙扎，他只是定定地問我，我是不是能等他回來！”

“我沉默了許久，只說了一句話：你先做到再說！”

“嫂子，你……”付紫嫣眼淚瞬間掉得更兇，“你故意誤導他……”

沐兮言身體一顫，心口窒息的痠痛，面上卻依舊平靜，理智的近乎可怕，“何市長的凌厲果斷你是知道的，如果僅僅只是普通女孩也許還有意外！可是我是我爸爸的女兒，他絕不會允許他繼續跟一個犯罪犯的女兒交往，哪怕只是普通朋友！如果他不走，那麼別說是我，就連他自己想做的事也做不來，這樣一來，至少他可以完成自己的夢想！”

“而且當時年少，感情很不成熟，我們算是同病相憐，相互依賴，我想，只要時間久了，他就會忘了我，忘了當時的衝動！所以他出國後，我按照何市長的要求，其實也是我心裡的想法，他給我寫的信我一封都沒回，也不跟他聯絡，刻意迴避著他的訊息！”

“只是……”沐兮言說到這裡，心口依舊愧疚痠痛的不能呼吸，連帶著聲音都有些沙啞，“我沒想到，他……”

付紫嫣恍惚地接過她的話，“只是你自己也沒想到，他用情會這麼深，即使你對他不理不睬，他也一如既往地念著你！”

沐兮言瞳孔猛然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