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開國第一功臣徐達的後代,可只在各種典禮上排班居首,做做樣子而矣,根本無法決策任何大事。至於江南士紳領袖,官居禮部尚書的錢謙益,也不過是朝堂上的泥偶,讓人看看的。
當年崇禎皇帝派趙之龍離京前往南京任守備勳臣時,特意賜座賜茶,更叫東宮太子和二王並侍,當著三個兒子面對趙之龍說道:“留都根本重地,朕已簡用二人,一為司禮太監韓贊周,此人忠誠勤慎,足當守備之任;一為兵部尚書史可法,朕未識面,然人爭言其材,朕亦詷得之。今得卿而三,朕無憂矣。然贊周掃除長耳,可法起家孤寒。若卿與國休慼,較二臣更異,知必盡心,副朕委任也。”
只可惜崇禎皇帝還是識錯了人,史可法和韓贊周都竭忠死事,與國休慼的守備勳臣趙之龍卻在弘光出逃後,立即派兵驅散擁立偽太子的百姓,大張告示宣佈向清軍獻城。因為趙之龍掌握了南京城內的兵權,魏國公徐久爵等勳臣及錢謙益等官員只能隨之一起降清。
定武帝起復這幫降清勳臣,其實按理也說得過去。當年不管是隆武帝,還是永曆帝,都曾起復過一幫曾失節的勳臣和官員,這也算是有前例,畢竟這幫勳臣都是開國和靖難功臣的後裔,兩百多年下來,一個個都成了嬌生慣養,只知託庇祖宗餘蔭的貴族子弟,指望不了他們什麼。國難當頭,他們手中無兵無權,為保性命,也無可厚非。然而定武帝連趙承馥的忻城伯都給起復了,未免就有些失著,招人詬病。畢竟,其父趙之龍當年可不是無權無勢的勳貴,而是手握南京大權的守備勳臣。其決策降清,致使南京失陷,後果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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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承馥也是應人之邀準備到秦淮河聽曲的,哪想遇到這種倒黴事。他人太胖,跑了幾十步就有些氣喘,好在車伕一直跟在身後,顧不上自己伯爺的形象,一把拉過他急道:“快,快,快背老爺回府!”
“哎!”
車伕不敢怠慢,忙彎腰將趙承馥駝上了背,一步一顛的跟著人群跑去。趙承馥體形甚胖,車伕背了沒多久就覺得吃不消了,想停又不敢停,硬撐著往前跑,可是速度卻明顯慢了下來,趙承馥看得是心急不已,眼見後面親軍校尉就要衝過來,急得兩個腳亂踢起來,好像身下的車伕是馬匹一樣,一踢就能飛跑起來。
可惜車伕是人,不是馬,趙承馥再怎麼踢他,車伕也跑不動了,眼角餘光都能看到衝上來的親軍了。趙承馥眼睛一閉,準備忍受被他們撞倒在地的痛苦。誰知親軍的人根本不理會他,從他身邊風一般衝了過去。
“好險!”
趙承馥一擦額頭虛汗,以為親軍不會抓他,可再一看,那幫親軍竟是如放閘的洪水般湧進了三山街。
“壞了!”
趙承馥一拍自己腦袋:“快,快,快回府,可不能讓他們進府,老爺桌子的銀票還沒收起來呢!”都這節骨眼了,他還惦記著錢呢。
親軍追著人群就湧進了三山街。大街上要不就是在前面跑的官員和勳貴們,要不是就是在後面追趕的親軍,不知情的見了還以為京中有人造反了呢!
“抄,一家一家的抄!”
在上官的命令下,親軍們將三山街兩頭一抄,然後便是挨家破門。
南京城內這幫失節勳臣家裡都富得很,每家都蓄有家丁護院,從前清軍沒來時,平日內沒事就喜歡帶著出去逞逞威風。後來清軍來了,便收斂了些,可私底下家丁卻是沒解散,仍養在那。這麼多年下來,家生子都是一大堆,算得上是家大業大。清廷要不是顧忌面子,只怕早就對這幫降臣動手了。
然而家丁蓄得再多,親軍上門,這幫勳臣又哪個真的敢相抗。他們真有這膽量,當年就不會出城迎大清兵了。在周保國的指揮下,親軍一家一戶,逐院逐屋的清查,各家府邸不斷響著“通虜”的喝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