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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逆我者亡

帶給他們地位和利益的儒家。

顧炎武這個大儒,便是“離經叛道”的一員,他的學說,其實跟儒家的傳統思想完全不同。儒家提倡忠君,顧炎武在南都卻公然提出虛君,甚至在大討論時,認為天下事完全可以由有本事的人處置,皇帝大可以不要。

這,在周士相聽來,肯定是深為贊同的。可在別的儒家弟子聽來,那就不亞於是殺他父母般了。

黃宗羲等人為什麼會在南都得到那麼多官紳的支援,可以說整個南都城中,包括首輔郭之奇在內的八成官員,都是強烈反對顧炎武的虛君一說的。其本質就是顧炎武雖然沒有明確提出儒學已無用,但他卻在儒學身上挖了個洞,這個洞要是不補上,那麼儒學的統治地位肯定會受到重創。

讀了一輩子聖賢書,拜了一輩子的孔廟,突然有一天,這聖賢書成了廢物,這孔廟成了萬人唾罵,人人厭惡的所在,叫這些人如何想,如何看?

顧炎武的失敗在意料之中,他的對手是所有讀書人,是大明朝所有的官員和士紳。自古一個新思想誕生,必然會遭到舊學說的猛烈反擊打壓。這和思想本身是否正確無關,完全是利益在作祟。

顧炎武的失敗讓周士相也徹底放下了對讀書人的幻想,他以為顧炎武就算不能在南都立足腳根,也能吸引相當一批士紳來投,從而能夠聚攏出一支符合他齊王殿下理念的新官僚集團,如此,他便能有一支可以幫助自己落實政策的官僚隊伍。哪怕將來真的有一天,他想取明自代,也有一幫人給自己搖旗吶喊。

現實,卻再一次無情的打擊了周士相。哪怕江南清欠和三大案嚴重削弱了江南計程車紳集團,哪怕現在鎮反運動殺的人頭滾滾,可這些讀書人們還是不肯低頭承認自己的無能,承認自己所學的無用,承認國家有今天,完全是他們的責任。

從前,組建“統一戰線”以團結反清力量,一直是周士相最重視的事情。

這個“統一戰線”有軍隊,有官員,有士紳,也有讀書人,甚至也有商人。只要他們願意和自己一起反清,哪怕不是戰鬥在第一線,只要不拖自己後腿,周士相都承認他們,願意和他們合作。地盤、錢糧、官帽,能給的他都給。可現在,這個“統一戰線”卻成了雞脅,真正的食之無味了。

忠貞營和一大幫土寇繼續著從前的流賊行徑,起到的破壞力不弱清軍。金廈方面要不是父子內訌,讓周士相有機可趁,現在,只怕又是一家獨立於中央之外的軍閥集團。朝堂的衙門都組建了起來,進來的卻都是幫不肯真心實意幫自己的官員。齊王府的招賢令發出去那麼久,來投計程車子卻寥寥可數。士紳們不肯納糧,硬是逼得周士相動了刀子。讀書人們不棄文從戎,學那班定遠,反而為了地主士紳和自己的利益大鬧,還編排無數話本小說,將太平軍汙衊成流寇。甚至,這些人為了自己的特權不被剝奪,為了保住自己在宗族的影響地位,和滿清再次勾結...

樁樁事實告訴周士相,想要改革,除了自己培養出來的人才,其他人都不可信。

經過一夜的思考後,周士相沒有采納徐應元的諫言,他召來了軍情司大使張安,將一張紙條遞給了他。

上面,是冰冷的幾個大字——“順我者倡,逆我者亡”。

於其將精力放在妥協,不如大刀闊斧。

周士相要將鎮反擴大化,從通虜計程車紳擴大到所有不肯與自己合作的讀書人,不論是官還是紳,還是國子監的學生。

推翻舊有的階級,才能締造新的階級。

誠然,讀書人是很多,可是百姓更多。相對於龐大的百姓基數,保守的讀書人終歸只是一小部分。

只要自己的基本盤忠誠於自己,只要自己還能調動得了南征北戰的二十萬太平軍將士,只要自己能夠讓百姓溫飽無憂,周士相覺得根本不必在乎那些所謂的讀書人,所謂的儒生,所謂的大儒,乃至所謂的孔聖後裔。

鎮江的八個字,很快就傳到了南都,傳到了周黨手中,傳到了駐軍、親軍。

張安親自帶人趕到了南都,從親軍指揮周保國手中接管了南鎮。周士相沒有給他太多時間,張安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一個月內,南都的朝堂沒有被從上至下清洗過,他就是失職的。

周士相傳話給袁廓宇和丁之相,告訴他們,自己會在五月底進京,屆時,將會進行朝政改革。

.......

孔興貞除了帶來了哥哥孔興燮的親筆“投誠”信外,也巴巴的告訴了周士相一個好訊息,是有關徐州駐防八旗動向的。